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雪岭镇西的街道上已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玦一袭青衫,手持折扇,看似闲雅,眼底却藏着锐利的锋芒,身后跟着陆青、无尘、小墨子,以及五十名潜龙卫与韩谦带领的雪岭卫,如同一道无声的洪流,瞬间将“醉仙楼”团团围住。
“哐当!”醉仙楼的门板被潜龙卫一脚踹开,木屑飞溅。正在准备开门迎客的伙计吓得瘫坐在地,掌柜甄许从后堂跑出来,看到门外黑压压的士兵,脸色瞬间惨白,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官……官爷,这是怎么了?”甄许颤声问道,肥硕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却掩不住眼底的慌乱。
周围的路人被这阵仗惊动,纷纷围拢过来,交头接耳。
“这醉仙楼犯什么事了?动静这么大!”
“听说老板甄许跟些外乡人走得近,莫不是犯了什么忌讳?”
“何止啊,我前几日还见几个穿着古怪的朝鲜人从楼里出来,还有人说,他跟倭寇也有往来呢!”
这些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沈玦耳中。他轻摇折扇,缓步走进醉仙楼,目光扫过店内的陈设——桌椅擦拭得锃亮,墙角摆着几坛“雪岭春”,酒坛上的封泥看着倒像是新换的。
“甄老板,”沈玦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前日有三个雪岭卫士兵在你这喝酒,回去后便得了疯魔症,你可知晓?”
甄许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更白了,连忙摆手:“不……不知道啊!官爷,小店的酒都是正经粮食酿的,绝无问题!是不是他们自己……”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陆青上前一步,厉声打断他,“我们已经查清楚,他们喝的酒里被人下了致幻的药,而那壶酒,是一个穿黑袍的人‘赔礼’送来的。那人是谁?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甄许的嘴唇哆嗦着,额头上渗出冷汗,眼神躲闪:“穿黑袍的……小人记不清了,小店客人多,什么样的人都有……”
“记不清?”沈玦冷笑一声,折扇“啪”地合上,指着墙角的酒坛,“那坛‘雪岭春’,是新酿的?”
甄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微变:“是……是啊,刚酿好没几日。”
“取来看看。”沈玦吩咐道。
潜龙卫上前,搬过酒坛,撬开封泥,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其中却夹杂着一丝极淡的甜腥味,与无尘道长之前闻到的“迷魂草”气息有些相似。无尘上前闻了闻,眉头一皱:“这里面掺了东西,虽不是致幻的主药,却能让人更容易被雾气影响心神。”
铁证面前,甄许再也瞒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着:“官爷饶命!小人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啊!”
他断断续续地交代,三个月前,一个自称“金先生”的朝鲜人找到他,说有法子让他的生意变好。那人给了他一种“醉仙散”,说是能让人喝了之后精神亢奋,还会对酒产生依赖,只要往新酿的酒里掺一点,就能让客人络绎不绝。
“那‘金先生’说,这只是普通的助兴药,没毒!”甄许哭喊道,“后来山里传出巨狼的传闻,小店的生意果然好了起来,好多人都来喝酒打听消息……至于什么黑袍人、致幻药,小人真的不知道啊!是他们自己偷偷换了酒,我……我也是被利用的!”
“那朝鲜人与谁往来?有没有见过倭寇?”韩谦追问,眼中带着怒火。
甄许想了想,摇了摇头:“没见过倭寇,倒是见过那金先生跟几个戴斗笠的人接头,说的话听不懂,像是……像是蒙古话?”
这话一出,沈玦和陆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蒙古人?难道此事与北境的蒙古势力有关?他们在黑松林里藏了什么,需要用这种阴毒的法子逼退靠近的人?
“把他带回驻地,仔细审问,看看能不能问出那金先生的下落和蒙古人的线索。”沈玦吩咐道。
陆青和韩谦押着甄许离开,醉仙楼被暂时查封,周围的路人见事情告一段落,也渐渐散去,只是关于“朝鲜人”“蒙古人”的议论却没停,像风一样传遍了雪岭镇西。
沈玦站在醉仙楼门口,望着黑松林的方向,眉头紧锁。虽然抓到了甄许,却没抓到真正的幕后黑手——无论是朝鲜人、蒙古人,还是传闻中的倭寇,都像藏在迷雾里,只露出了一角。但他知道,这些人费尽心机制造“巨狼”传说,绝不仅仅是为了搅乱雪岭镇,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图谋。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小墨子问道,手里还拿着记录案情的纸,上面画满了问号。
“无尘道长,”沈玦看向无尘,“那些中毒的患者,还得劳烦你多费心。”
无尘点头:“贫道已经取了他们的血液样本,回去后仔细研究,总能配出解药。好在这毒不会传染,先让他们的家人领回去看管,或圈禁在一处,别再伤人伤己。”
沈玦又对韩谦道:“韩副队长,醉仙楼的后续事宜就交给你们了。甄许的口供要仔细核实,黑松林那边还要加派人手巡逻,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刻示警。”
“沈大人放心,我们定会严防死守。”韩谦抱拳道,眼中充满了感激,“若非大人出手,我们还被蒙在鼓里,不知要多少人遭殃。”
处理完这些,沈玦与韩束、韩谦等人告别,带着潜龙卫踏上了返回雪融镇的路。马蹄踏在归途的土地上,比来时轻快了些,却也多了几分沉重——雪岭山的事虽暂告一段落,却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头,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不知何时会再次露出獠牙。
途中,陆青忍不住道:“大人,你说那些蒙古人在黑松林里藏了什么?会不会是……兵器库?或者是通往内地的密道?”
沈玦摇了摇头:“不好说。但能让他们费这么大功夫遮掩,定然不是寻常东西。雪岭卫防着便是,我们眼下的要务,是尽快赶到北境前线。王振的‘暗锋’还没露面,蒙古主力也随时可能南下,不能在这里过多耽搁。”
小墨子摆弄着火铳,嘿嘿一笑:“管他藏什么,等我们解决了王振和蒙古人,回头再掀了黑松林,看他们还能藏到哪去!”
无尘道长也道:“是啊,邪不压正。他们搞这些阴谋诡计,终究是见不得光的。”
一路无话,两日后,潜龙卫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雪融镇外。远远望去,镇上炊烟袅袅,田地里已有百姓在春耕,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王磊带着几个百姓正在镇口的石碑前刻字,见沈玦等人回来,连忙放下工具,迎了上来。
“沈大人!你们可回来了!”王磊脸上带着笑容,指着石碑上的字,“这是百姓们的意思,刻上‘潜龙卫护民于此’,让后人都记得大人的恩情。”
沈玦看着石碑上歪歪扭扭却透着真诚的字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翻身下马,拍了拍王磊的肩膀:“田产分好了?百姓们还好吗?”
“都好了!”王磊兴奋地说,“每户都领到了地,不少人家还盖了新屋。冷风和秦虎弟兄帮着修了水渠,今年的收成肯定错不了!”
正说着,冷风和秦虎也从镇上跑了出来,抱拳道:“大人,雪融镇一切安好,没有异动。”
沈玦点了点头,心中大定。他望着这片重获生机的土地,又想起雪岭山的迷雾,想起王振的“暗锋”,想起北境的烽火,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陆青,”他转身道,“让弟兄们休整一日,明日一早,继续北上。”
“是!”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雪融镇,将潜龙卫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玦知道,这里的安宁只是暂时的,前方还有更多的风雨等着他们。但只要身后有这样的百姓,身边有这样的弟兄,他就有底气,踏平一切阻碍,守护好这片他深爱着的土地。
夜色渐浓,雪融镇的灯火次第亮起,像一颗颗温暖的星辰。潜龙卫的营地里,将士们擦拭着兵器,检修着火铳,准备迎接新的征程。而沈玦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遥远的北方,那里,风雪正急,战鼓将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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