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星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身体元气大伤,变得比以往更加瘦弱。
而苏秦月因这次打击,病情急转直下,咳血愈发频繁,几乎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
侯府的气氛,对她们母女而言,已如同冰窖。
沈离自那日后,再未踏足过这个院子。
柳氏和沈佳柔更是当她们不存在,甚至变本加厉地克扣用度,送来的饭菜时常是冷的、馊的,药材也以次充好。
魏嬷嬷据理力争过几次,换来的只是管事嬷嬷阴阳怪气的嘲讽:“哟,魏嬷嬷好大的威风!府里如今是柳姨娘当家,一切用度自有章程。夫人和小姐既然身子不好,就该清淡饮食,那些好药材用了也是浪费!”
形势逼人强。魏嬷嬷知道,再留在侯府,夫人和小姐怕是真要被磋磨至死。
她开始暗中筹划。一方面,她动用自己早年积攒的一些人脉和私房钱,偷偷换些好药材和吃食;另一方面,她几次三番,趁着沈离心情稍好的时候,去前院书房外跪求。
她不再提落水真相,只反复陈述一个事实:夫人苏氏病体沉疴,需绝对静养,大小姐怜星落水后体弱,亦需调理,侯府事务繁杂,人来人往,不利于养病。京郊有处温泉庄子,环境清幽,最适合病人将养。
恳请侯爷开恩,允夫人和小姐前往庄子休养,也算是为侯府积福,全了侯爷与夫人的夫妻情分。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句句看似为侯府、为侯爷考量。
沈离起初不耐,但听得多了,又被柳氏在耳边吹风,说苏氏病怏怏的留在府里确实晦气,不如送远些清净,眼不见心不烦。
加之他也确实怕苏秦月真死在府里,对他官声有碍,毕竟苏家在江南仍有余威。
最终,在沈怜星落水事件过去约莫两个月后,沈离终于松口,允了苏秦月带着沈怜星去京郊的庄子上“养病”。
消息传来,苏秦月只是默默垂泪。
她知道自己是被变相地驱逐了,离开了这侯府,再想回来,怕是难如登天。
而沈怜星,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窗前练字。
她握着毛笔的小手顿了顿,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缓缓晕开。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侯府高高的围墙,眼神平静无波,甚至……隐隐有一丝解脱。
离开也好。这吃人的地方,多留一刻,都令人窒息。
离府那日,天色灰蒙蒙的。
没有隆重的送行,只有寥寥几个昔日对苏秦月还算忠心的老仆,偷偷来角门送别。
行李很简单,除了几人的随身衣物和必要的用品,以及魏嬷嬷拼命保下来的、苏秦月的一些贴身首饰和少量银钱,再无其他。
苏秦月那丰厚的嫁妆,早已被柳氏以“代为管理”的名义,牢牢握在手中。
一辆半旧的青帷马车停在角门外。
沈怜星扶着虚弱得几乎无法站立的母亲,魏嬷嬷拎着简单的行李,桃花则红着眼睛,紧紧跟在沈怜星身后。
柳氏和沈佳柔没有露面,想必正在哪个角落里得意地笑着。
倒是在她们即将上车时,沈离出现了。
他站在几步开外,神色复杂,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干巴巴地交代了一句:“去了庄子上,安分些,好生养病。”
沈怜星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不再有孺慕,不再有期待,只剩下一种超越年龄的平静和疏离。
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声音清晰而冷淡:“女儿谨记父亲教诲。愿父亲……身体安康。”
说完,她不再多看沈离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扶着母亲,踩着脚凳,钻进了马车。魏嬷嬷和桃花也迅速跟上。
车帘放下,隔绝了侯府的一切。
马车缓缓启动,驶离了永安侯府那朱漆大门,驶离了这座承载了她们无数痛苦记忆的牢笼。
车厢里,苏秦月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桃花小声啜泣着。魏嬷嬷面色沉凝,紧握着双手。唯有沈怜星,她掀开车帘一角,回望着那越来越远的、象征着权势与富贵的府邸,眼神锐利如初生雏鹰。
“娘,别哭了。”她放下车帘,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回来。”
她握住母亲冰凉的手,一字一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堂堂正正地,从这正门走回去。那些属于我们的,我们会亲手拿回来。”
魏嬷嬷看着小姐坚毅的侧脸,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欣慰。
她知道,小姐不一样了。这场劫难,让小姐以惊人的速度长大了。
桃花也止住了哭泣,懵懂地看着小姐,觉得小姐身上好像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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