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依旧是那股熟悉的、清冽中带着一丝药味的冷檀香气。
宫寒渊并未像上次那样隐在帘后,而是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之后。
他今日穿着一身墨色常服,并未着正式的蟒袍,少了几分朝堂之上的凛冽威仪,却多了几分居家的清贵与……难以接近的疏离。
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碎发垂落额前,衬得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愈发棱角分明。
他正垂眸看着手中的一份卷宗,长睫低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听到脚步声,也并未立刻抬头。
阳光从窗棂透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却丝毫融化不了他骨子里透出的冰冷。
引路的内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偌大的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静得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以及沈怜星自己那有些失控的心跳。
沈怜星站在书房中央,距离书案约有十步之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依照规矩,屈膝行礼:“民女沈怜星,参见督公大人。”
宫寒渊这才缓缓抬起眼眸。
那双凤眸幽深如古井寒潭,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没有立刻叫她起身,也没有如同上次那般直接让她诊脉,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几乎让她窒息。
沈怜星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脊背挺得笔直,指尖微微陷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清醒。
她知道,这是他的下马威,是心理上的博弈。
片刻之后,就在沈怜星觉得膝盖有些发酸时,他才淡淡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喜怒:“起来吧。”
“谢督公。”沈怜星直起身,抬眼迎上他的目光。
既然决定了要摊牌,她便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一味地畏惧和退缩。
“督公旧伤可有好转?民女今日前来,是为请脉。”
她按照预想的剧本开口,试图先以医者的身份切入。
宫寒渊闻言,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并未伸出手腕,反而将身体向后靠向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道:“沈医女今日前来,当真只是为了给杂家请脉?”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
沈怜星知道,在他面前玩弄心思,恐怕是班门弄斧。
既然已被看穿,她便不再迂回。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鼓足此生最大的勇气,清澈的目光毫不避让地直视着那双令人心悸的凤眸,开门见山,声音虽竭力保持平稳,却依旧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督公明鉴。民女今日冒昧前来,除了请脉,确有一事不明,想向督公请教。”
她顿了顿,见宫寒渊并未打断,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便继续说了下去,语速稍快,带着压抑已久的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民女愚钝,实在想不通,究竟何处得罪了督公,竟让督公对民女……如此‘另眼相看’?”
她将“另眼相看”四个字咬得稍重,继续道:“若督公是因民女之前某些不当言行而怪罪,还请督公明示。若督公是看上了民女手中这点微薄产业,也请督公直言。督公权势滔天,若要取民女性命,或是夺民女财物,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何必……何必如此反复?”
她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带着豁出去的决绝:“一边在赏花宴上出手相助,救民女于水火,让民女感念恩德;一边却又屡次打压民女表兄的生意,断我财路,让我举步维艰!督公大人,您究竟意欲何为?民女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还请您给个明白话!”
这一番话,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说完之后,她胸口微微起伏,脸颊也因为激动而泛起一丝红晕,那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宫寒渊,等待着他的回答,或者说,审判。
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吹竹叶的沙沙声,更衬得室内气氛凝滞。
宫寒渊依旧维持着那个慵懒的坐姿,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发出规律的、令人心慌的笃笃声。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动怒,也没有惊讶,只是那双幽深的眸子,仿佛变得更加晦暗难明,如同暴风雨前宁静的海面,酝酿着未知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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