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猎场,秋日高悬,林间光影斑驳。号角声、马蹄声、猎犬的狂吠与猎物的哀鸣交织成一曲原始而亢奋的乐章。
沈怜星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素色骑装,紧握着缰绳,努力控着身下那匹不甚温顺的军马,跟在东厂队伍那一片压抑的玄色之后。
她像一只误入狼群的鹿,每一步都踩在心惊胆战上。
宫寒渊给她的名义是“随时候诊”,可在这血腥的围猎场,这理由苍白得可笑。就在这时,前方一阵激烈的骚动!
数头被驱赶至绝境的雄鹿,赤红着眼,竟拼死冲破了外围猎手的防线,朝着猎场边缘、那片毗邻着农田与庄落的方向亡命奔逃!
尘土飞扬间,鹿角嶙峋,映着秋阳,带着一种濒死的壮烈。
“拦住它们!”有将领高声呼喊,弓弦拉满之声此起彼伏。
一直端坐于漆黑骏马之上,仿佛对周围杀戮漠不关心的宫寒渊,此刻却微微抬起了手。
一个简单的手势,却让所有蓄势待发的箭矢瞬间凝滞,整个喧闹的猎场边缘竟出现了一刹那诡异的寂静。
他的目光并未追击那些逃窜的鹿,反而如同被什么无形之物牵引,越过惊慌的鹿群,落在了那条被荒草半掩、通向一片熟悉田庄的泥泞小径上。
最终,那深邃得令人心悸的视线,缓缓移到了身侧那个几乎要将自己缩进马鞍里的纤细身影上。
“沈医女,”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与远处的喧嚣,带着一种冰冷的玩味,“杂家记得,你的庄子,似乎就在这左近?”
沈怜星的心猛地一缩,攥着缰绳的手指瞬间冰凉。
她垂下眼睫,避开那如有实质的注视,声音干涩:“回督公……是。”
宫寒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暖意的弧度,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
“倒是巧了。追猎半日,人马困乏,就去你庄子上讨碗水喝,歇歇脚。”
此言一出,莫说沈怜星瞬间脸色煞白,连他身后的赵刚都愣了一下,崔丙安更是皱紧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赞同。
督公何时需要到臣下女眷的偏僻田庄“讨水喝”?这借口,简直敷衍得近乎羞辱。
然而,宫寒渊根本无需任何人的同意。
他已一勒缰绳,策马偏离了狩猎的主道,马蹄踏碎了小径旁的野菊,径直朝着那处炊烟袅袅的庄子行去。
东厂的黑色潮水随之转向,沉默而压迫地涌向那方宁静的院落。
沈怜星看着他那决绝而冰冷的背影,一颗心直坠深渊。
她只能狠狠一咬下唇,催动马匹跟上。马蹄踏在熟悉的、印着她往日足迹的小路上,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针尖上。
庄子那扇简陋的柴扉近在眼前。
负责看守庄户的老仆远远望见这队煞气冲天的玄甲人马,尤其是为首那俊美如谪仙、气势却凶戾如修罗的身影,吓得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内报信。
当宫寒渊的马蹄毫无顾忌地踏过那低矮的门槛,闯入这方小小的庭院时,魏嬷嬷已带着所有魂不附体的仆役,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磕头如捣蒜,连一句完整的告罪之词都说不出来,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恐惧。
宫寒渊勒住马,玄色蟒袍在秋阳下流淌着暗沉的光泽。
他并未下马,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冰冷的目光带着挑剔的审视,缓缓扫过这简陋却洁净的屋舍,掠过晾晒着的、带着清苦药香的草药,最终,如同猎鹰锁定了猎物般,死死地钉在了庭院角落——那几株在秋风中依旧枝叶舒展、绿意盎然的西府海棠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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