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寒渊策马奔出庄子,猎场的喧嚣再次涌入耳膜,但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方才惊鸿一瞥间,捕捉到的沈怜星脸上那瞬间碎裂的神情——震惊、绝望、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侵犯了最后领地的、小兽般的无助与愤怒。
这表情,取悦了他心底那头名为掌控的野兽,却也……莫名地勾起了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
他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那是安插在庄子附近的暗卫,某次呈上的密报中所描述的景象:一个春日的午后,阳光暖融,沈怜星扶着病情稍愈的母亲苏氏,慢慢走到海棠树下。
粉白的花朵开得正盛,如同云霞。
她小心翼翼地安置好母亲,自己则拿起一本医书,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微风拂过,落英缤纷,有几片花瓣调皮地落在她的发间和书页上。
她似乎并未察觉,只是偶尔抬头,看向闭目养神的母亲,唇角便会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极浅、极淡,却真实而柔和的微笑。
那笑容,与她在他面前所有的惊惧、隐忍、麻木都截然不同,干净得刺眼,温暖得……让他心慌。对,就是心慌。
那种笑容,不属于他掌控下的世界,提醒着他,在这个女子内心深处,还存在着一个他无法触及、无法污染的角落。
那个角落,与这庭院,与这几株海棠紧密相连。
这种认知,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掌控一切的傲慢之上。他不能容忍!
他必须将这片可能滋生“异心”的土壤彻底铲除,必须用他最熟悉的、黑暗冰冷的印记,覆盖掉那片刺目的明亮与温暖。
移走海棠,换上黑竹。
不仅仅是因为那所谓的“轻浮之色”,更深层的原因,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摧毁一切可能让她产生“非分之想”(比如逃离,比如怀念过去)的念头的暴戾冲动。
他要让她目之所及,皆是他赋予的色彩,呼吸之间,皆是他存在的气息。
让她彻底明白,她的世界,早已别无选择。
所以,当他看到她为那几株微不足道的植物求情时,那冰冷的快意与掌控感才会如此强烈。
他成功地再次践踏了她的界限,在她最后的避风港里,插上了属于他宫寒渊的、黑色的旗帜。
至于那瞬间的心慌?早已被他强行压下,碾碎,归结为又是一时兴起的、无聊的情绪波动。
他摩挲着指间的玉扳指,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将脑海中那抹碍眼的笑容和那片生机勃勃的绿色,一同驱逐出去。
猎场的风带着血腥味吹拂着他冷硬的侧脸,他重新变回了那个权倾朝野、生杀予夺的东厂督公。
而身后那座小小的庄子,以及庄子里那个失魂落魄的女子,不过是他漫长狩猎中,一个微不足道、却恰好引起他兴趣的插曲罢了。只是这插曲的余韵,似乎比他预想的,要稍微……扰人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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