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马车内,气氛与前面那辆的悲恸欲绝截然不同。
宫寒渊靠坐在铺着柔软白虎皮的座椅上,双眸微阖,似在闭目养神。
车内只点着一盏固定的、光线柔和的琉璃灯,昏黄的光线映照着他俊美无俦却线条冷硬的侧脸,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仿佛刚才在侯府那场充斥着泪水、哀求与绝望的分别,与他毫无关系,甚至未能在他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坐在他对面的崔丙安,此刻却是眉头紧锁,脸色凝重。
他方才在督公府门口等候,见宫寒渊亲自去了侯府,心中便觉不妙,硬是跟了上来。
虽然未能进入静心苑,但在府门外,他也隐约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看到了沈怜星那副魂不守舍、悲痛欲绝被人“请”上马车的模样。
此刻,看着宫寒渊这副仿佛无事发生、冷漠到了极点的样子,崔丙安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寒渊!”崔丙安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开口,“你……你何至于此?!她母亲病重垂危,生死一线,她身为女儿,想多留片刻尽孝,乃是人之常情!你便是一刻也容不得吗?非要如此……如此不近人情,强行将她带走?!”
宫寒渊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依旧维持着闭目养神的姿态,只有薄唇微启,吐出冰冷的话语:“杂家给过她时间。规矩就是规矩。”
“规矩?!又是你那套该死的规矩!”
崔丙安气得几乎要拍案而起,“她是人!不是你的物件!她有血有肉,会痛会哭!你看看她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从侯府出来的时候,那脸色,那眼神……跟死了没什么分别!你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宫寒渊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但速度太快,快得让人以为是光影的错觉。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杂家为何要有感觉?她的喜怒哀乐,与杂家何干?”
“你!”崔丙安被他这副油盐不进、冷漠到了极致的态度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死死盯着宫寒渊,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松动或伪装,然而没有。
那张脸,完美得如同玉雕,也冰冷得如同玉雕。
“好!好!与你无关!”崔丙安怒极反笑,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无力,“宫寒渊,我真是看错你了!我只问你,若有一天,她真的被她那继母害死,或者……或者被她自己这无尽的绝望逼死,你当如何?你难道就不会有丝毫的……”
“够了。”宫寒渊猛地睁开眼。
那双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里面没有怒火,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冻结人灵魂的冰冷和漠然。
“崔丙安,”他盯着他,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不要试图挑战杂家的耐心,也不要妄图揣测杂家的心思。她的事,杂家自有主张。你若再多言,便给杂家滚下车去。”
那目光中的威压和寒意,让崔丙安瞬间如坠冰窟,所有未出口的话都冻结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宫寒渊是认真的。
他再说下去,恐怕连这最后一点能在他面前说话的情分,都要耗尽了。
崔丙安颓然地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浓浓的无力感和悲凉。
他救不了那个可怜的女子,也劝不动自己这位已然偏执入骨的好友。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车轮滚滚向前的声响,预示着即将回到那座更加华丽、也更加冰冷的牢笼。
宫寒渊重新阖上眼,仿佛刚才那瞬间的锐利从未出现过。只是,那掩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节微微泛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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