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时光沙海的现在时
时光沙海的沙子是淡金色的，踩上去像踩在融化的阳光里，每一粒沙都在微微发光，凑近了看，能看到沙粒里嵌着细碎的光斑，像把无数个瞬间冻在了里面。星舰降落在沙海边缘时，仪表盘突然乱跳，指针一会儿指向过去的坐标，一会儿指向未来的星图，像被什么东西搅乱了时间线。
“这里的时间场不稳定，”星络盯着屏幕上闪烁的数据流，“沙子里含着‘时光晶’，能折射时间的碎片。你看那片沙丘，”她指着远处一座正在缓慢变形的沙丘，“刚才还是金字塔的形状，现在已经变成波浪了，因为它同时映着三小时前和三小时后的样子。”
我们踩着金沙往前走，每一步都陷得很深，拔脚时，沙粒会从脚踝上滚落，留下一串发光的脚印，可那些脚印很快就变了样——有的变成了孩童的小脚印，有的变成了巨大的兽爪印，像无数人在同一片沙地上走过，只是不在同一个时间。
“小心别碰那些‘时光泡’，”向导——一个裹着沙色长袍的沙族人，指着空中漂浮的、透明的气泡，“泡里裹着过去或未来的片段，碰碎了，说不定会把你卷进不属于自己的时间里。”他指着一个正在慢慢变大的气泡，泡里能看到一片绿洲，有人们在打水、欢笑，“那是一百年前的沙海，当时这里还有河流呢。”
星羽好奇地看着另一个气泡，泡里是片荒芜的沙丘，连沙粒的光芒都变得暗淡。“这是……未来吗？”她轻声问。向导点点头：“是可能的未来之一。如果沙海的水源一直枯竭，就会变成这样。但时光泡只是‘可能性’，不是定数，就像沙子会流动，未来也会被现在的选择改变。”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凹陷的洼地，里面的沙子不是金色，而是深蓝色，像块嵌在沙海里的蓝宝石。向导说这是“现在池”，只有这里的沙子能映出“当下”的模样，不受过去和未来的干扰。“很多迷失在沙海里的人，都会来这里找自己，”他说，“看着池里的倒影，才想起自己是谁，在做什么。”
我们走到池边，果然，深蓝色的沙子里映出的影子很清晰，没有丝毫变形。星络看着自己的倒影，突然笑了：“刚才在沙丘上，我的影子一会儿是小孩，一会儿是老人，差点忘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她伸手碰了碰沙面，倒影跟着晃动，却始终是当下的模样，“原来‘现在’是这么踏实的东西。”
池中央有块黑色的礁石，表面光滑得像镜子。向导说这是“定石”，能稳住周围的时间场。我们爬上礁石，脚下的沙子不再流动，空中的时光泡也绕道而行。站在这里往沙海望去，能清晰地看到哪些是过去的沙丘，哪些是未来的沙丘，而它们之间，最鲜活的就是我们脚下这片“现在”的洼地。
“你看，”向导指着远方，“过去的沙丘再美好，也回不去了；未来的沙丘再诱人，也没到来。只有现在的沙子，能被你踩出脚印，能被你改变形状。”他抓起一把深蓝色的沙子，沙子在他掌心慢慢变成金色，“这沙子离开池边，就会变回普通的时光沙，因为‘现在’是会流动的，每一秒都在变成过去，也在孕育未来。”
星羽突然从背包里拿出那片星语林的金叶，放在定石上。金叶的光纹与定石的黑色表面相触，立刻泛起一圈涟漪，涟漪扩散开来，竟让周围的时光泡都变得清晰了——过去的绿洲里，有人在种植耐旱的植物；未来的荒芜沙丘上，竟冒出了一点新绿。“你看！”星羽惊喜地说，“过去的选择在影响未来，现在的我们也在改变它们！”
向导笑着点头：“因为‘现在’从来不是孤立的，它像条绳子，一头拴着过去，一头拉着未来。你在现在种下的种子，会在未来发芽；你在现在记住的温暖，会给过去的遗憾带来安慰。”
傍晚时，沙海的沙子开始发光，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光斑交织在一起，像场盛大的烟火。我们坐在定石上，看着时光泡里的画面慢慢变化——过去的人们挖的水渠，在现在的沙地下若隐若现；未来的新绿旁，出现了我们今天留下的脚印。
“该走了，”向导站起身，“前面的‘回响湾’，能把现在的声音送到未来，也能把过去的祝福传到现在，你们或许能在那里，听到一些特别的话。”
离开时光沙海时，我装了一小袋深蓝色的“现在沙”。沙子在袋里安静地躺着，不像其他时光沙那样闪烁，却有种沉甸甸的踏实感。星络说，这沙子能提醒我们：不管过去有多难忘，未来有多迷茫，最重要的是走好脚下的每一步，因为每一个“现在”，都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最珍贵的节点。
星舰升空时，沙海的光芒在下方铺成一片金色的海洋，过去与未来的沙丘在夜色里渐渐模糊，只有“现在池”的深蓝色，像颗清醒的眼睛，望着我们远去。我知道，我们带走的不只是一袋沙子，还有时光沙海教会我们的事——生命的意义不在过去的回忆里，也不在未来的幻想里，而在每一个正在经历的“现在”里，在我们用双手创造的、属于当下的温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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