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藤蔓上的星图
观测站的语星藤疯长了三个月。起初只是沿着穹顶骨架攀爬的细弱藤蔓，如今已织成一片绿色的网，将透明的星轨钢骨架温柔地包裹。最神奇的是它的叶片——不再是普通的绿色，而是泛着淡淡的银辉，叶脉里流淌着归墟星尘的光流，夜晚会像萤火虫般闪烁，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拼出微型的星图。
“它在记星星的位置。”星羽蹲在藤蔓下，指尖轻触一片新叶。叶片立刻蜷缩起来，叶脉的光流重新排列，竟在叶面上映出昨夜划过的流星轨迹，“你看，这片叶子记得最清楚，那颗蓝色的流星差点撞到观测站。”
星络的控制台与语星藤建立了连接，屏幕上能实时显示藤蔓的“记忆”——哪些星辰在移动，哪些星云在膨胀，甚至能预测出未来一周的星象。“它的根系扎进了星际根，”星络指着数据链，“相当于直接连接着共生之网的星图数据库，每片叶子都是个小小的观测终端。”
这天清晨，我们发现语星藤的顶端长出了花苞，花苞像颗颗绿色的星星，外面裹着银色的绒毛。雾影星系的老婆婆拄着拐杖来看花，用手指轻轻拨开花苞的绒毛：“这花要开了，开的时候肯定能听见星星说话。”
她的话应验了。当晚，第一朵花苞绽放时，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细微的“噗”声，像颗露珠落在荷叶上。但随着花瓣展开，观测站里突然回荡起空灵的旋律——那是归墟古调的片段，混着旋星带的星尘摩擦声，像被藤蔓“唱”了出来。
“是它吸收的星光在共鸣！”星羽立刻抱起琴，与藤蔓的旋律合奏。琴声落下，更多的花苞竞相绽放，绿色的花瓣层层展开，露出里面金色的花蕊，花蕊上的花粉像细小的星尘，被星风吹起，在观测站里形成旋转的光雾。
光雾中，浮现出各族星球的影像：绿绒洲的语星藤森林连成了绿色的海，冰海星的冰层下涌动着蓝色的暖流，赤岩星的“和芽”在红蓝色的山脉间绽放……影像随着藤蔓的旋律流动，最后定格在归墟的金色星云上。
“它在给我们讲故事。”静默族的乐师用金属片接住一点花粉，花粉在金属片上跳动，化作一段音乐符文，“这些花，是藤蔓的嘴巴，把它看到的、听到的，都唱给我们听。”
语星藤的花只开了一夜，天亮时就凋谢了，留下一串串绿色的果实，果实里包裹着黑色的种子，种子表面的纹路，与归墟星尘薄片上的符号一模一样。星络将种子种下，很快就长出了新的藤蔓，这些藤蔓不再攀爬，而是贴着地面生长，在观测站的地板上织出更精细的星图，连暗礁带的陨石分布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可以用这些种子做导航信标。”星羽拿起一颗种子，种子在她掌心微微发烫，“把它们送到各族的星舰上，就能实时共享藤蔓的星图记忆，再也不用担心在陨石带迷路了。”
我们把种子分发给过往的星舰，很快就收到了反馈。赤岩星的运输舰说，有了种子的指引，他们顺利避开了暗礁带的新旋涡；风翼人的侦察舰说，种子能提前预警风暴的方向，比任何探测器都灵敏；甚至连最偏远的静默空域，都传来消息——种下的种子长出的藤蔓，在金属荒漠上拼出了通往共鸣星域的捷径。
“这才是最好的星图。”我望着观测站地板上不断更新的藤蔓星图，新的符号正随着远处的星震缓慢浮现，“它不是死的坐标，是活的记忆，会生长，会更新，会像朋友一样提醒你哪里有危险，哪里有风景。”
星羽的琴上，不知何时落了片语星藤的叶子，叶片的叶脉与琴弦的震动共鸣，让《共生谣》的旋律里多了层淡淡的绿意。她笑着说：“以后我们的歌里，不仅有归墟的古调，还有藤蔓的私语了。”
观测站的穹顶缓缓打开，夜风带着星尘吹进来，语星藤的叶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回应琴声。我知道，这些藤蔓会继续生长，它们的根系会沿着星际根延伸到更远的星域，把观测站的记忆、共生之网的故事，编织进宇宙的每个角落。
而我们，会守着这片藤蔓，守着这座会唱歌的观测站，等着更多的星舰带着故事来停靠，等着语星藤的花开了又谢，等着每一片新叶，为我们讲述那些发生在遥远星空的、关于共生与成长的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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