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锋大师兄带来的死亡威压终于散去，但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却巨大无比。
林凡瘫坐在田埂上，看着地上那断成两截的锄头，又想想那“徒手扫落叶”的离谱惩罚，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王小明哭丧着脸，声音都在发颤。大师兄的怒火对他这种底层小透明来说，不亚于天崩地裂。
林凡抹了把脸，强打起精神：“还能怎么办？凉拌！兵来将挡，水来……水来我喝掉！不就是徒手扫落叶吗？大不了……大不了我用嘴吹！”
他也就是嘴硬。西山小径那长度，把他肺吹炸了也扫不干净。
【叮！检测到宿主开始破罐破摔式自我安慰，能量+5！当前能量：353点。】
林凡：“……”这系统捡漏倒是快。
他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走了走了，收工回去。天塌下来也得先吃饭，不然哪有力气思考怎么死得好看点。”
两人垂头丧气地往回走，活像两只斗败了的公鸡。经过灵兽园时，林凡下意识地朝栅栏里望了一眼。那只独角羊兽已经不见了踪影，仿佛刚才那个微妙的点头只是他的错觉。
“奇了怪了”林凡嘀咕着，“总感觉那羊看我的眼神有点东西，难不成是嫌我昨天铲屎不够卖力？”
回到记名弟子居住的那片破落石屋区，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林凡正准备跟王小明分道扬镳，各自回窝舔伤口，却看到自己那间小屋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人影。
林凡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不是吧？又来？大师兄还不解气，派人来堵门了？还是钱管事来找茬？
他瞬间警惕起来，下意识地又想去找那把已经报废的锄头。
门口那人影似乎听到了动静，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借着朦胧的月光和远处零星灯火，林凡勉强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潦草的中年人。
头发乱糟糟地束在脑后，几缕发丝不羁地翘着。身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甚至能看到油渍的灰色道袍，袖口和衣摆都磨起了毛边。他脚上穿着一双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鞋，后跟都没提上。最显眼的是他腰间挂着一个硕大的、油光锃亮的朱红色酒葫芦。
此人面容倒是算不上丑陋，甚至依稀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俊朗轮廓，但此刻被一种浓郁的困倦和懒散之气覆盖着。他眼睛半眯着，像是没睡醒，嘴角还叼着一根草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别惹我，我很懒”的气场。
他看到林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混不清地开口：“唔……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叫林凡？”
林凡愣了一下，这形象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找麻烦的执法弟子。他小心翼翼地问：“您是？”
旁边的王小明却突然激动起来，使劲拽了拽林凡的衣角，压低声音结结巴巴地说：“师……师兄！是玄灵子长老！是咱们师父啊！”
师父？!
林凡眼睛瞬间瞪大了！
这就是那个据说几十年没收徒、一收就收了他这个“绝灵根”、然后直接放养不管的便宜师父——玄灵子？！
这形象未免也太接地气了吧？！跟想象中仙风道骨、逼格满满的修仙大佬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啊！
玄灵子又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揉了揉眼睛，上下打量了林凡几眼，眼神浑浊，看不出什么情绪：“哦对，是我。前两天喝酒……呃，不是，闭关的时候，随手捞了个牌子，好像就是你的。”
林凡：“……”随手捞的？敢情我能进门还是您老酒桌上掷骰子决定的？！
玄灵子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又低头在自己那宽大的袖袍里摸索了半天，嘴里嘟囔着：“嗯，既然名义上是我徒弟了，见面礼总得有一个。”
林凡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见面礼！难道峰回路转？便宜师父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好歹是个长老，手指缝里漏点东西，也够他受益无穷了吧？法器？丹药？还是什么隐藏秘籍？
在林凡和王小明期待的目光中，玄灵子终于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黑乎乎的，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表面似乎还沾着点泥灰。
玄灵子随手把那东西抛给林凡：“喏，拿着吧。以前用的板砖？还是砚台？记不清了。反正挺结实的，必要时……嗯……可以防身。”
林凡手忙脚乱地接住那沉甸甸、冷冰冰的物件，低头仔细一看，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这……这特么就是一块板砖啊！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烧窑出来的土坯板砖！上面连个符文印记都没有！凡间工地上随处可见的那种！
用这玩意儿防身？防谁？砸晕偷鸡的黄鼠狼吗？！还是指望敌人笑死？！
林凡感觉自己的嘴角在疯狂抽搐，他强忍着把这块板砖直接拍在自己脑门上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多谢……师父……”
玄灵子似乎完全没听出林凡语气里的绝望，满意地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嗯……乖。没事就别来烦我……有事……更别来烦我。修炼……随缘就好……嗝……”
他说着，竟然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酒嗝，一股淡淡的酒气飘了过来。
林凡：“……”
王小明：“……”
玄灵子似乎交代完了“师恩”，困意更浓了，他摆摆手，趿拉着鞋子，转身摇摇晃晃地就走，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人生得意须尽欢啊……莫使金樽空对月……呼……”
眼看这位便宜师父就要这么溜达着离开，林凡看着手里那块板砖，再想想明天徒手扫落叶的悲惨命运，一股勇气（或者说破罐破摔的冲动）猛地涌上心头。
“师……师父留步！”他猛地喊了一声。
玄灵子脚步一顿，慢悠悠地回过头，半眯着眼睛看他，似乎在问“还有啥事？”
林凡硬着头皮，举起手里那块板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个……师父……弟子愚钝……不知这块……呃……神砖，具体该如何使用？是输入灵力激发呢？还是有什么特殊咒语？”
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万一这板砖是什么返璞归真的神器呢？
玄灵子被问得愣了一下，他挠了挠下巴，似乎在努力回忆，半晌才不确定地说道：“输入灵力？嗯……大概……不行吧？咒语？好像……也没有？”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极其靠谱的建议：“你就……直接扔出去砸？嗯，瞄准点，应该……挺疼的。”
林凡：“……”我谢谢你啊！这使用方法还真是简单粗暴呢！
【叮！检测到宿主对师父及见面礼的强烈无语凝噎，能量+20！当前能量：373点。】
玄灵子说完，似乎觉得已经仁至义尽，再也不停留，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地消失在了夜色中，留下林凡和王小明在原地风中凌乱。
林凡低头，看着手里那块沉甸甸、凉冰冰、朴实无华的板砖，又抬头望了望玄灵子消失的方向，再想想那位卷王大师兄和坑爹系统……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板砖，对着月亮，发出了一声源自灵魂的呐喊：
“这宗门……还有没有一个正常人了啊啊啊啊啊？！”
王小明吓得一哆嗦，小心翼翼地问：“师……师兄，你没事吧？”
林凡放下板砖，眼神空洞，喃喃自语：“没事……就是觉得这修仙路……它好像……越来越歪了……”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板砖，叹了口气。
算了，蚊子腿也是肉，板砖也是砖。说不定……明天扫落叶的时候，真能用它来拍晕几个看不顺眼的家伙？
而就在他琢磨着这块板砖的一百种另类用法时，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远处一座屋舍的阴影里，本该离开的玄灵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清明，哪还有一丝一毫的醉意和困倦。
他望着林凡所在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葫芦，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
“绝灵根……却能引动那般奇异波动……还能让冷锋那小子吃瘪……有点意思。”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就是这性子……太闹腾了点。”
说完，他摇了摇头，身形微微一晃，便如同鬼魅般彻底融入了夜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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