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
归墟道基的反噬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针，反复穿刺着他的经脉与丹田；圣尊残念的冲击则像是一场永不停歇的风暴，撕扯着他的识海；而来自外界“虚无之噬”的污染，更像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三种力量在他体内形成了一个危险的平衡，或者说，是一场惨烈的拉锯战战场。
就在这混沌与痛苦即将彻底吞噬他时，一个熟悉又欠揍的声音，如同破开乌云的利剑，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趋于稳定，精神波动达到阈值，‘无敌吐槽能量回收系统’重新上线！啧啧，宿主你这造型挺别致啊，道基裂得像蜘蛛网，识海乱得像垃圾场，体内还开了个邪气趴体？本系统就下线了一会儿，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是那个坑爹系统！
林凡几乎要感动哭了——虽然这系统一如既往的嘴贱，但它的出现，意味着他最糟糕的时刻可能已经过去，至少，他还没死。
“一会儿？”林凡用残存的精神力咆哮回去，“你管这叫一会儿？我差点就交代了！还有，你之前跑哪儿去了？关键时刻掉链子！”
【啧，宿主此言差矣。本系统乃是高维存在，遵循能量守恒与剧情张力最大化原则。在宿主进行‘道基涅盘’、‘硬开封印’这等高风险高收益操作时，适当的‘沉默’是为了让宿主更好地体验成长的阵痛，领悟独属于你的‘作死’之道。你看，你现在不是没死吗？还因祸得福，归墟道基与寂灭剑意、板砖烙印初步融合，虽然……烂是烂了点，但潜力无穷啊！】
“我谢谢你的安慰啊！”林凡内心翻了个白眼，但也不得不承认，系统的话有几分道理。他确实能感觉到，虽然身体状态糟糕透顶，但那新生的归墟道基，在经历了如此极限的压榨后，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丝，与寂灭断剑、板砖之间的联系也更为紧密。只是这“福”来得太痛苦了点。
他尝试调动一丝灵力，剧痛立刻袭来，但并非完全无法忍受。神识也恢复了些许清明，能够初步内视。
【当前状态扫描：】 【肉身：重度损伤，多处经脉撕裂，生命力流失严重。】 【道基：归墟道基（破损状态，稳定度31%），正以每小时0.5%的速度缓慢自我修复（备注：得益于宿主作死时融入的未知高等能量及板砖反馈）。】 【神识：中度污染与震荡，圣尊残念（封印中，活跃度65%），‘虚无之噬’污染（侵蚀度12%）。】 【综合评定：距离彻底报废还有一段距离，请宿主再接再厉，争取早日达成‘人形自走灾难’成就。】
林凡：“……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他不再理会系统的风凉话，全力运转《归墟》真解。那古朴的经文如同甘霖，开始缓慢滋养他干涸的识海和破损的经脉。同时，他感受到一股微弱但精纯的生机能量，正从外部注入他的身体，缓解着肉身的痛苦。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狭窄、昏暗的山洞。洞壁粗糙，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古老与腐朽的气息。这里灵气稀薄得可怜，但那种令人窒息的道染气息也同样减弱了许多，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他正躺在一块铺着干草的石板上，身上盖着一件熟悉的、沾着血污的云剑宗外门弟子服——是柳青青的。
而赵铁，就躺在他旁边不远处，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呼吸微弱，但胸膛尚有起伏。柳青青正蹲在赵铁身边，双手闪烁着微弱的、带着药香的绿色灵光，小心翼翼地按在赵铁胸口那狰狞的伤口附近，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看到林凡醒来，柳青青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混合着惊喜与担忧的神色：“林师兄！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别乱动，你伤得很重！”
她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显然这段时间为了照顾他们两个伤号，耗费了极大的心力。
“还……死不了。”林凡声音干涩，尝试动了一下，立刻龇牙咧嘴，“这是……哪里？我们进来了？”
柳青青连忙点头，一边继续给赵铁疗伤，一边快速解释道：“这里是不朽丰碑附近的一处小型天然溶洞，很隐蔽。多亏了林师兄你最后打开通道，我们才险之又险地冲了进来。刚进来没多久，外面的通道就闭合了。”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后怕：“当时你和赵师兄都昏迷不醒，我……我只能拖着你们尽量往深处走，幸好发现了这个山洞。这里似乎有种特殊的力量，能隔绝大部分外面的邪气。”
林凡心中稍定。看来守寂玉简指引的“逆流而入”确实成功了，他们暂时安全了。
他看向柳青青，真诚地道：“柳师姐，辛苦你了。若不是你，我们恐怕……”
柳青青连忙摇头，脸上微红：“林师兄别这么说，若不是你拼死打开通道，我们早就……这是我应该做的。”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我用尽了身上带的疗伤丹药，又找了些洞内生长的、属性相对温和的草药，勉强稳定住了赵师兄的伤势，但他的道基受损太重，生机还在缓慢流逝……我的能力有限……”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责。
林凡安慰道：“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接下来交给我。”
他挣扎着坐起身，不顾柳青青的劝阻，将手搭在赵铁的手腕上，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寂灭气息的归墟灵力探入其体内。
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赵铁的经脉多处断裂，丹田气海黯淡无光，原本浑厚的土系灵力几乎消散殆尽，最严重的是，一股阴寒的死气盘踞在他的心脉附近，不断蚕食着他最后的生机。柳青青的丹药和木系灵力，只是延缓了这个过程。
【扫描目标：赵铁。状态：濒死。道基崩毁超过70%，生机核心遭受‘寂灭死气’侵蚀（来源：刑长老最后一击残余）。常规丹药及低阶木系疗法效果甚微。预计剩余时间：12个时辰。】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残酷。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十二个时辰！时间太紧迫了！
“怎么办？”柳青青看着林凡凝重的脸色，声音带着颤抖。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环顾这个小小的山洞，目光最终落在山洞深处，那隐约传来的、一种宏大、古老、带着镇压之意的波动源头。
是不朽丰碑！还有他的板砖！
“唯一的希望，就在那里。”林凡指着波动传来的方向，“不朽丰碑是镇压此地的核心，蕴含无穷生机与大道法则。我的……那块砖，融入了丰碑，或许能借助它们的力量，驱散赵师兄体内的死气，重塑其道基。”
柳青青眼中燃起希望，但随即担忧地看着林凡：“可是林师兄，你的伤……”
“无妨，还能动。”林凡咬着牙，试图站起，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宿主，友情提示：以你目前的状态，强行催动力量前往丰碑核心，成功率低于10%，且有90%概率当场道基彻底崩碎，沦为废人，顺便把赵铁最后一点生机震散。】
系统的吐槽虽迟但到。
林凡：“……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赵师兄死吧！”
【方案检索中……检测到可利用资源：低阶丹修一名（柳青青），蕴含微弱生机的特殊环境，以及宿主体内那乱七八糟但勉强能用的‘归墟·寂灭·板砖’混合能量。建议：双管齐下。】
【方案一：由柳青青尝试炼制‘续命灵枢散’，以其木系灵力和药性，暂时锁住赵铁心脉生机，延缓死亡时间。所需药材：洞内生长的‘石髓草’、‘地脉苔’，以及……宿主你的三滴心头精血（备注：富含寂灭道韵与板砖秩序之力，可作为药引，强行中和死气）。】
【方案二：宿主利用此地对‘虚无之噬’的压制效果，以及柳青青炼药争取的时间，全力修复自身道基，至少恢复到能稳定输出力量的程度。然后，尝试远程沟通板砖，引动丰碑之力，进行远程‘净化’与‘灌注’。】
林凡眼睛一亮。系统的方案虽然听起来依旧冒险，但至少提供了具体的思路和步骤。
他立刻将系统的方案（隐去了系统存在，只说是自己想到的）告诉了柳青青。
“心头精血？”柳青青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行！林师兄你本就重伤，取心头精血会元气大伤的！”
“这是唯一能中和寂灭死气的东西。”林凡语气坚决，“一点精血而已，我还撑得住。柳师姐，炼制‘续命灵枢散’，你有把握吗？”
柳青青看着林凡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生命垂危的赵铁，用力点了点头：“‘续命灵枢散’是偏门古方，我恰好在一本残卷上看过！只要药材齐全，我可以试试！石髓草和地脉苔……我刚才在洞口附近好像看到过！”
事不宜迟，两人立刻分头行动。
柳青青迅速去洞口附近采集药材。
林凡则盘膝坐好，忍着剧痛，并指如刀，在自己左胸心脏位置轻轻一划，逼出了三滴闪烁着暗金色光泽、蕴含着奇异波动的精血。精血离体的瞬间，他脸色骤然惨白，气息又萎靡了一大截，但他眼神依旧坚定。
很快，柳青青带着药材返回。她取出一个小巧的丹炉（显然是随身携带的宝贝），开始全神贯注地炼制。绿色的木系灵力包裹着丹炉，药材在其中融化、提纯、融合……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显示出柳青青在丹道上的扎实功底。
林凡则抓紧时间，全力运转《归墟》真解，吸收着洞内那稀薄却带着特殊生机的灵气，修复着破损的道基。系统的吐槽偶尔在他脑中响起，督促着他修复的进度。
【道基稳定度：32%……32.5%……宿主，加油，乌龟都比你爬得快！想想赵铁那憨厚的脸，你忍心他变成冷冰冰的赵铁雕像吗？】
时间在紧张的气氛中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柳青青那边传来一声轻喝：“成了！”
丹炉开启，一股带着苦涩药香与奇异生机的淡绿色药雾弥漫开来。她小心翼翼地将林凡那三滴暗金色精血融入药散之中，只见药散瞬间变成了奇异的金绿色，散发出一种平衡了死寂与生机的矛盾气息。
她立刻将药散敷在赵铁心口的伤口上，并催动灵力助其吸收。
药效立竿见影！
赵铁脸上那笼罩的死灰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一些，虽然依旧苍白，但呼吸明显变得有力了不少，心脉处那盘踞的阴寒死气，也被药散中蕴含的寂灭道韵暂时压制、中和。
“成功了！赵师兄的生机稳住了！”柳青青喜极而泣。
林凡也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他感受了一下自身，道基稳定度恢复到了35%，虽然依旧重伤，但至少有了行动和施展一些手段的余力。
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山洞深处。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林凡深吸一口气，“柳师姐，你守在这里，照看好赵师兄。我去试试，能不能沟通丰碑！”
他步履蹒跚，却坚定不移地朝着那宏大波动的源头，朝着圣骸空间的核心，朝着不朽丰碑与他那坑爹又靠谱的板砖所在之地，一步步走去。
他能成功引动丰碑之力吗？赵铁能否真的获救？而这片圣骸空间的核心，又隐藏着怎样的最终秘密与危险？
所有的答案，都指向了那光芒与黑暗交织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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