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长老的传讯符在指尖化为点点灵光消散。林凡站在洞府门口,目光在掌心那枚通往藏经阁顶楼的令牌,与传讯符消散的余韵之间流转。
藏经阁顶楼,关乎守寂真人的秘密,是他明面上必须去的方向。而古云长老的私下邀约,则显得更为微妙与急迫。这位在坠鹰崖出手救援,又对他的功法与卫尘体内异状似乎知之甚详的长老,此刻相邀,绝不会只是简单的问候。
“系统,模拟分析前往藏经阁与赴约古云的利弊。” 【分析中……】 【选项一:优先前往藏经阁顶楼。利:符合宗门期待,可光明正大获取明面信息,巩固‘守寂传人’身份。弊:可能落入宗门预设的信息引导,且会延迟回应古云,可能引起其不满或猜疑。】 【选项二:优先赴约古云。利:可主动接触高层,获取更直接、可能更隐秘的信息,试探古云真实意图。弊:存在未知风险,若古云心怀叵测,身处其地盘易陷被动。】 【综合评估:基于古云此前表现及当前屏蔽环境提供的主动权,建议优先赴约,掌握更多变数。】
系统的分析与林凡的直觉不谋而合。藏经阁的书就在那里,跑不掉。而古云长老的动向,则可能直接影响接下来的局势。
“回复古云长老,弟子即刻前往问道崖。”林凡对着传讯符消散的方向,以神识传递了一道恭敬的回应。
片刻后,一道微弱的空间波动在洞府前泛起涟漪,如同指引。林凡整理了一下衣袍,将状态调整至最佳,寂渊古剑负于身后,一步踏出,身影没入那空间涟漪之中。
轻微的晕眩感过后,眼前的景象已然大变。
不再是星陨峰的冷峻漆黑,亦非剑心殿的庄严肃穆。此处仿佛位于云海之巅,四周是翻滚涌动的茫茫云气,脚下是一座仅容数人盘坐的青色石台,光滑如镜,边缘便是万丈深渊。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至极的天地灵气,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道韵,让人心神不由自主地沉淀下来。
这便是问道崖,云剑宗高阶修士静悟天道之地。
古云长老便盘坐在石台中央,背对着林凡,面向无垠云海,灰袍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弟子林凡,拜见古长老。”林凡上前几步,躬身行礼。
古云并未回头,只是望着云海,声音平和地传来:“不必多礼。坐。”
林凡依言在古云身后不远处盘膝坐下,静待其开口。他并未急于发问,在这种地方,面对这等人物,耐心往往比急切更能获取信息。
沉默了片刻,古云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悠远:“此地问道,问的是己身之道,亦是天地之道。林凡,你可知,何为‘归墟’?”
一来便直指核心!
林凡心念电转,谨慎答道:“弟子浅见,归墟者,万物寂灭终结之地,亦为轮回起始之机。毁灭中蕴新生,终结处藏开端。”
他融合了《归墟真解》的感悟与那阴影玉简的见解,给出了一个相对圆融的回答。
古云微微颔首,又轻轻摇头:“说得不错,但亦不全对。你可知,上古之时,并无‘归墟’与‘永暗’之分?”
林凡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请长老赐教。”
“天地初开,清浊自分,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终。那终结与消亡之力,本是宇宙循环自然一环,并无正邪善恶之分。”古云的声音仿佛带着岁月的尘埃,“直至远古一场大劫,有至强者妄图超脱轮回,逆转生死,强行撕裂大道,导致终结之力失衡,一部分归于沉寂,演化为你所修的‘归墟’之道,追求寂灭中的一线造化;而另一部分,则因那场撕裂而沾染了无尽的怨憎与疯狂,堕入了永恒的死寂与吞噬,化为了‘永暗’。”
这是林凡从未听闻过的上古秘辛!他屏息凝神,仔细聆听。
“守寂师兄,”古云第一次用上了“师兄”的称呼,语气复杂,“他天纵奇才,立志要勘破归墟终极之秘,补全大道,甚至……净化‘永暗’,重定轮回。为此,他深入寂灭深渊,寻找答案。”
“那……守寂师伯他……”林凡适时追问。
“他失败了。”古云叹息一声,带着无尽的惋惜,“亦或者说,他触及了某种禁忌。自寂灭深渊归来后,他性情大变,道基出现裂痕,时而清醒,时而疯狂,最终……在一次道基崩溃的爆发中,毁去了自身洞府,携寂渊古剑不知所踪,魂灯亦随之熄灭。宗门对外宣称他探索禁地陨落,实则是掩盖了这段不堪的往事。”
林凡心中巨震!守寂真人并非简单地失踪或陨落,而是道基崩溃,疑似疯狂后消失!这与他之前想象的截然不同!
“长老告知弟子这些……”林凡看向古云的背影。
古云终于缓缓转过身,那双平静深邃的眼眸直视林凡,仿佛要看到他灵魂深处:“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走上了与他相似的道路。你的归墟道基,比守寂师兄当年更为纯粹,也更为……危险。卫尘体内的‘永暗’被引动,绝非偶然,那是与你同源而异变的力量,彼此吸引,亦相互毁灭。”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宗门典籍,包括藏经阁顶楼的部分,关于守寂师兄和归墟之道的记载,大多经过修饰。并非全然虚假,但隐藏了最关键的危险与……真相。掌门让你去顶楼,是希望你在可控的范围内成长,但有些真相,他亦不愿你过早知晓,以免重蹈覆辙。”
林凡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古云的话,与那阴影的警告相互印证。宗门确实在隐瞒着什么。
“那长老为何愿意告知弟子?”林凡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古云的目光望向无尽的云海,眼神变得悠远:“因为时间不多了。雷钧的叛逃,绝非孤立事件。他与外界某些势力勾结,其目标恐怕不仅仅是权力或资源。‘永暗’的容器出现在宗门,归墟的种子亦随之觉醒,这绝非巧合。大乱将至,宗门需要真正理解并掌控这股力量的人,而不是一味地恐惧与封禁。”
他重新看向林凡,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也有一丝警告:“林凡,你的路很难。宗门之内,有人视你为希望,亦有人视你为灾厄。藏经阁你可去,但需保持警惕。至于卫尘……丹阳会尽力稳住他的情况,但最终能否救他,或许关键在你身上。”
“在我身上?”林凡皱眉。
“归墟与永暗,同源而异路。欲化解永暗,或许需要更深层次的归墟之力,寻回那被撕裂的平衡。”古云意味深长地说道,“但这其中的度,需要你自己去把握。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说道此处,古云长老袖袍一挥,一枚青玉色的玉简飘向林凡。
“此乃老夫对空间法则的一些浅见,以及一门敛息遁形的小术‘云隐诀’,或对你有用。去吧,好自为之。”
林凡接过玉简,知道这次会面到此结束。他起身,再次躬身一礼:“谢长老指点,弟子告退。”
空间涟漪再次泛起,将林凡送回了星陨峰洞府。
站在熟悉的静室中,林凡握着那枚青玉玉简,眉头紧锁。
古云长老的话,信息量巨大,颠覆了他许多认知,也带来了更深的危机感。守寂真人的疯狂,归墟与永暗的古老渊源,宗门的复杂态度……
而他,似乎被卷入了一个跨越了漫长岁月、关乎大道本源的巨大漩涡中心。
前路,愈发迷雾重重,却也隐隐显露出一条充满荆棘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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