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宋一在医院住的这些天,简直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他不再嚷嚷着无聊要出院,也不再对医生的检查和嘱咐表现出不耐烦,反而异常配合,让吃药就吃药,让休息就休息,甚至还会主动询问注意事项。
这副乖巧顺从的模样,让周管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私下里偷偷怀疑,少爷是不是在灾区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或者那次窒息留下了什么隐藏的后遗症——比如性格突变?
然而,观察下来,他发现吕宋一的这种“乖”似乎只针对养病这件事,眼神里的机灵劲儿和偶尔流露出的算计(尤其是在回复某人的微信时)一点没少。周管家那颗因失职而一直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连带着,他之前那种认为吴念的存在必定会误了少爷的想法,也开始悄然改变。也许……可能……和那个女孩在一起,对少爷来说,并没有他最初想的那么糟糕?那个叫吴念的女孩子,除了家世差一些,无论是品性、能力还是胆识,都相当出众,甚至能在那般危急关头冷静施救……或许,她真的能带给少爷一些好的影响?
他不禁回想起那天自己怀着无比愧疚和自责的心情回到老宅,向老爷子负荆请罪的情景。
他垂着头,声音沉痛:“老爷,我失职了。我没能保护好少爷,差点酿成大祸。我……我请求辞去管家一职,回家养老。”
书房里安静得可怕。良久,吕正雄老爷子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老周啊,你跟我多少年了?”
周管家一怔,老实回答:“三十一年了,老爷。”
“三十一年……”老爷子重复了一句,目光锐利地看着他,“我把你当成吕家的一份子,所以最紧要、最关乎吕家未来的事情,我才第一个想到交给你去办。你现在办砸了一件事,就想撂挑子不干了?怎么,是着急回家养老了?还是觉得我吕家这座庙,容不下你了?”
周管家听得羞愧难当,膝盖一软,几乎就要跪下去。
“老周!”老爷子猛地厉声呵斥,“你今天要是真跪下去了,咱们这三十一年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你立刻就可以回家养老去了!”
周管家的动作僵在半空,老泪纵横,声音哽咽:“老爷……我……我惭愧啊!我眼睁睁看着少爷在我眼前……差点就……没了啊!我……”
吕正雄看着他,沉默了片刻,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沉重:“老周,记住现在这种感觉。记住这种无力、后悔、后怕的感觉。以后做事的时候,就多想想现在的感觉。凡事多想一步,多做一手准备。别让宋一再出事了。不然……”
老爷子没有把话说完,但周管家完全明白那未尽的语意——不然,后果绝非他个人辞职就能承担的。如果少爷真的出事,整个吕家都可能因此动荡。
“老爷,我明白了。”周管家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老爷子交给他的第一个新任务,就是让他回到医院,好好“看着”少爷,并且密切关注少爷和吴念之间的任何进展,随时向他汇报。
……
这天,吕宋一的发小张柏终于结束了被自家老爷子罚抄家规、禁足在家的悲惨日子,一恢复自由就立刻屁颠屁颠地跑来医院探望。
禁足期间,他没少和吕宋一通电话。可每次问起他和吴念的进展,电话那头的家伙就变得别别扭扭,语焉不详,只知道发出一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闷骚笑声,问十句能答一句就不错了,还藏一半掖一半,磨叽得要死,可把张柏这个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人给急坏了。
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见吕宋一这棵铁树开花,还开得如此惊心动魄、差点把命都搭进去,这怎么能不让人好奇到抓心挠肝呢?
人还没进病房,张柏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就先传了进来:“兄弟啊!我亲爱的兄弟!我来看你啦!听说你被土埋了,差点就死翘翘了?快让哥哥看看缺胳膊少腿了没?”
守在门口的保镖听到这咋咋呼呼、毫无忌讳的喊声,眉头一皱,差点直接把人叉出去。但看清来人是张家少爷后,只好把不悦压下去,恭敬地打开门:“张少,请进。”
张柏风风火火地冲进病房,正好看到一群白大褂的专家教授刚刚给吕宋一做完检查,正在低声交流着什么,气氛看起来颇为严肃。
张柏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嬉笑瞬间收了起来,凑到床边,声音都变了调:“不是吧兄弟?!你伤得这么严重吗?真有后遗症啊?严不严重?会不会影响脑子?还能认出我是谁不?”
吕宋一早在听到这厮在门外的嚎叫时,白眼就翻到了后脑勺。此刻见他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没好气地推开他凑过来的大脸:“滚蛋!你才影响脑子!我好得很!”
送走医生,病房里只剩下两人。张柏立刻原形毕露,猥琐地凑到吕宋一跟前,挤眉弄眼地小声问:“哎,说正经的,吴念来看过你没有啊?她怎么说?你俩到底好上了没?进行到哪一步了?”
吕宋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强装镇定:“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了吗?她只说给我个机会,还没好呢!”
“不对啊!”张柏一脸怀疑,“我怎么听我底下人说,你刚从土里被刨出来的时候,吴念激动得都亲你了?这还不是好上了?”
“噗——!”吕宋一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喷出来,耳朵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变得通红,他恼羞成怒地低吼:“张柏!你用的都是些什么不靠谱的人?!正事办不了,打听这种不着调的小道消息倒是一套一套的!那是急救!人工呼吸!懂不懂?!你别在外面胡说八道!要是让吴念听到了,以为我跟你一样猥琐,破坏我形象我跟你没完!”
张柏看着他急眼的样子,非但不怕,反而“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表情夸张:“兄弟!你这可就不对了!为了她你可是差点连小命都搭进去了!我听说人窒息久了大脑缺氧,说不定以后真会变傻呢!这变傻的几率还是不低的!多好的机会啊!你怎么能不趁机讹上她?让她对你负责啊!让她照顾你一辈子!这理由多充分!”
吕宋一被他这番歪理气得哭笑不得,讽刺道:“哦,怪不得你交过那么多女朋友,原来都是靠讹来的?张柏,你可真给你爹长脸!”
张柏被噎得直瞪眼,痛心疾首:“你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我这是在给你出谋划策,帮你尽快拿下吴念啊!你还不领情!”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调侃挖苦,不知怎么的就开始用枕头互殴起来,最后演变成一场病床上的“大战”。
吕宋一毕竟身上还有伤,动作不太灵活,眼看要吃亏,他毫不犹豫地按响了呼叫铃。
门口守着的保镖瞬间冲了进来。
吕宋一指着一脸懵逼抱着枕头的张柏,面无表情地吩咐:“把他给我‘请’出去。”
保镖们二话不说,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张柏。
张柏猝不及防,两脚瞬间离地,在空中胡乱蹬踹,气得哇哇大叫:“吕宋一!你个阴险小人!打架竟然摇人!太不要脸了!放开我!有本事单挑啊!”
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远去。病房里终于恢复了清净。吕宋一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病号服和头发,哼了一声,心想:跟这家伙讲什么武德?清净最重要。而且……绝对不能让吴念听到任何关于“讹诈”或者“负责”的混账话!他的感情,才不需要那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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