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煎好的鳜鱼轻轻放回锅中,用勺子不断将滚烫的汤汁浇在鱼身上,小火慢炖,让味道充分渗透。
待汤汁收得浓稠亮泽、紧紧包裹鱼身时,沿着锅边淋入一点点米醋,“滋啦”一声,瞬间激发出复合的香气,去腥增香。
将鱼小心完整地盛入大盆中,浇上浓稠红亮的汤汁,撒上翠绿的葱花,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鳜鱼就完成了。
刚把鱼端上那张用土坯垫着、铺了几块木板的临时饭桌,大队长王铁山就和陈逸一起走进了院子。
一看到桌上摆着的一大盆硬菜和中间那盆油光红亮的鱼,王铁山眼睛都直了,搓着手,又是高兴又是不好意思
“哎呀!陈静!你们这……这也太破费了!弄这么多好菜!这……这得花多少钱啊!这……这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啊!太让你们破费了!”
他心疼地看着那盘鱼,觉得这规格太高了。
陈静笑着解下围裙:“大队长,您快别这么说!没有您和乡亲们帮忙,我们这房子还不知道啥时候能住进来呢!这顿便饭,是我们几个小辈的一点心意,感谢您这段时间为我们忙前忙后的!您要是不吃,我们才真的过意不去呢!快请坐!”
“就是,王叔,您再客气就是见外了!快坐下尝尝静静的手艺!”欧阳雨桐也端着刚出锅、暄软热乎的贴饼子出来,香气扑鼻。
王铁山看着这群真诚热情的年轻人,黝黑的脸上笑开了花,皱纹都舒展开了。
“中!中!那我今天可就厚着脸皮,享享你们年轻人的福了!”
这时,李建军提着两个贴着红纸标签的玻璃瓶,兴冲冲地跑进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王叔!看我搞到什么好东西了......正宗的地瓜烧!今天咱们可得好好喝两盅,庆祝咱们乔迁之喜!”
王铁山眼睛一亮,咂咂嘴,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嘿!建军你小子行啊!这玩意儿可有些日子没尝过了!今天托你们的福,解解馋!”
李建军给王铁山、周刚和自己都倒了满满一碗,看到陈逸眼巴巴的样子,笑着给他也倒了小半碗。
“来,小逸,今天也算你半个大人了!尝尝!男子汉,学着喝点!”
陈静没阻拦,只是叮嘱:“小逸,就尝一点,不许多喝,尝尝味儿就行。”
陈逸兴奋地用力点头,小脸激动得通红,小心翼翼地端起碗,像捧着圣水。
大家围坐在简陋的饭桌旁(板凳也是临时找的树墩和木板),虽然桌椅简陋,但气氛热烈而温馨。
王铁山夹起一块炖得烂糊、裹着酱汁的鸡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眼睛眯了起来,连连点头。
“嗯!香!真香!这肉炖得烂糊,一抿就化!蘑菇也好吃,吸饱了肉汤,鲜!陈静,你这手艺,绝了!比俺家那口子强多了!”
李建军啃着贴饼子,一半焦脆,一半吸饱了汤汁变得暄软,含糊不清地说:“唔!王叔说得对!这饼子一半脆一半软,蘸着这鸡汤吃,绝配!香掉眉毛!”
周刚比较斯文,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尝了一口,赞道:“这鱼烧得好,火候正好,外皮有点焦香,里面肉嫩得很,一点土腥味都没有,酱汁也入味。静静,你这手艺可以去国营饭店当大师傅了。”
欧阳雨桐给大家分着晶莹剔透、裹满汤汁的粉条:“这粉条炖得透亮,软糯糯的,大家都尝尝,可好吃了!”
王铁山抿了一口地瓜烧,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辣得他“哈”地吐出一口气,眯起眼,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长长舒了口气。
“舒坦!真是舒坦!跟你们这些娃娃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着好菜,喝着烧酒,我这心里头啊,暖烘烘的!觉着自己都年轻了好几岁!”
几杯酒下肚,他的话匣子也打开了,给大家讲着屯里谁家闹的笑话,谁家娶媳妇的趣事,气氛愈发融洽欢快。
酒过三巡,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陈静看着这张临时拼凑的饭桌和坐得不太舒服的树墩,开口问道:“王叔,咱们屯里有没有会做桌子凳子的木匠啊?”
大队长放下酒碗,看了看这张土坯木板桌和几个高低不平的树墩,点点头。
“有!屯子里的刘富贵,老木匠了!手艺不错,人也实在。他打的家具,结实耐用!回头我帮你去跟他说说,让他给你们打几件实用的家伙什儿!”
陈静高兴地说:“那太好了!谢谢王叔!麻烦您了!”
“谢啥!应该的!”王铁山摆摆手,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笑容憨厚。
这顿新居的乔迁宴吃了很久,欢声笑语、碗筷碰撞声和酒碗相碰的清脆声响,飘荡在新居的小院里,充满了家的温暖和欢乐。
没有老知青在场,少了几分无形的拘束,多了几分自家人的亲热和随意。
直到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洒满小院,大家才帮忙收拾好碗筷,将院子打扫干净,各自带着满足的笑容歇下。
躺在属于自己的新家里,听着窗外隐约的虫鸣,每个人都睡得格外香甜安稳。
第二天清晨,金红色的阳光透过新糊的窗户纸,在土炕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几人陆续起床。
陈静和欧阳雨桐简单热了热昨晚的剩菜,又熬了一锅金黄粘稠的粥,配上点咸菜疙瘩,就是一顿简单却温暖的早饭。
匆匆吃过早饭,大家便分头行动。
陈静背上那个装满常用草药、银针、纱布和一些基础药品的背篓,对正在收拾碗筷的陈逸叮嘱道。
“小逸,今天别乱跑,也别去林子里。就在屯子附近,去溪边采点嫩点的野菜就行,注意安全,别往水深的地方去。”
“姐,你放心吧!我保证不乱跑!”陈逸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
陈静则独自一人,迎着初升的朝阳,步履坚定地朝着大队部的方向走去。
大队长王铁山果然一大早就等在了大队部门口,看到陈静背着沉甸甸背篓走来,黝黑的脸上立刻绽开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上去。
“陈静来了!好好好!来得正好!屋子都给你拾掇利索了,走,我带你去看看!保管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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