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
以陆元为首的征伐队伍,顺着蜿蜒的山道,终于来到虎平山脚下。
“陆大人,那里就是虎平山寨,山道崎岖陡峭,不能前往,只能徒步登上去。”李铁指着山寨言道。
夕阳余晖笼罩着郁郁葱葱的山林,羊肠小道时隐时现,通往山石土木建造的山寨。
“的确是易守难攻的寨子,原地整顿休息,李大人随我来一下。”陆元骑着马,远离众人,来到林边,李铁催马跟上。
白枫下马,躺在一块青石上休息。
府衙衙役纷纷下马,赶了几十里山路,早已人马都困乏,走向从山上流下的溪流,趴在溪水边洗脸,喝水。
“陆大人,您有何吩咐?”李铁恭敬问道。
“虎平山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人再多也发挥不出人数优势,你把人分为三队,一队随我攻打寨子,一队留在寨子外预备,一队在山下看守马匹,如何?”陆元征求他的意见。
灵鸦传讯,要在虎平山寨围杀众人,陆元不得不防。
以防全军覆没,他不得不想好对策。
如果是普通山匪,以府衙精锐衙役,以一当十都不在话下,百十个山匪根本不够分。
若是妖邪作乱,府衙衙役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会让他和白枫分心保护他们。
之所以让他们分为三队,是不想让他们白白牺牲,毕竟他们都有妻儿老小要养活,他们要是死了,几十个家庭就要支离破碎。
“这……”李铁露出为难色,犹豫下,说道:“陆大人,虎平山寨虽说易守难攻,毕竟是一方草寇,兄弟们一起出手拿下山寨,不费吹灰之力。这趟出来,都是为了建功,要是让谁做预备队,或者留守下来看马,怕是没人愿意啊。”
陆元懂他们的心思。
杀山匪可以立功,随便私藏点金银财宝就够几年的俸禄,哪里有人肯错过如此大好的机会?
如果真的是个陷阱,掉进去危机重重,别说搜刮财宝,怕是连命都要搭进去。
“你先去征求他们的意见。”陆元没有多说。
“是,陆大人。”
李铁暗暗叹气,催马走向溪水边休息的兄弟们,下马后,召集兄弟们围拢过来。
“兄弟们,陆大人的意思是分为三队,一队攻打寨子,一队预备冲锋,一队看守马匹,谁愿意留下来看守马匹,举手。”李铁扬声道。
没人举手。
传信使洗完脸跑来,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水,说道:“李大人,我来看守马匹,你们只管安心攻打寨子就行。”
连传信使都懂这么简单的道理,陆元还要故作高深,非要把队伍一分为三,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显得自己很有能耐似的。
李铁心有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随手指着两个平日里不服他的两个衙役,说道:“王柱和孙立留下来跟传信使一起看守马匹。”
哈哈哈……
众人哄然大笑。
王柱和孙立顿时不满意了,两人嚷嚷起来。
“李铁,你瞧不起谁啊?”
“宋都头让你带队,是你熟悉这里的路,不是你比我们职位高,你凭什么让我们看守马匹?”
“”对,凭什么你们吃肉,让我俩连汤都喝不上,谁愿意看守马匹谁看,反正我们不看!”
李铁瞪眼道:“分三队,留人看马匹是陆大人的意思,反正我指定你们看马匹了,有什么不满找陆大人说去!”
他说完,又问众人:“谁愿意做预备队,举手!”
众人停止笑声,生怕被李铁点名了,都没举手。
李铁无奈,说道:“那就站成一排,依次报数!”
众人听命,依次站成一排,出声报数。
李铁弯腰抓一把碎石子,举在手里,说道:“我手中的石子要是单数,就单数冲锋,有没有意见?”
没人说话。
“那就这样定了!”
李铁说着,举起手,微微松开,石子一颗一颗的坠落。
众人盯着他的手,看着坠落的石子,心揪成一团,报单数的人希望是单数,报双数的人希望是双手。
最后一颗石子落下,李铁言道:“七颗石子,单数!”
摊开手,让众人看得明明白白。
单数的人齐声大笑,双数的人唉声叹气,仿佛错过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白枫躺在大石头上,双手枕着手,抖着脚,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心里哼哼笑:“陆大人仁慈,怕有危险,不想让你们白白送死,一个个还埋怨陆大人。得意的人别太得意,是福是祸哈说不准呢,一群傻逼!”
陆元下马,对李铁说道:“我和白枫打头阵,攻打寨子的兄弟跟在后面,等我们破了寨子门,你们再冲进去。预备队的兄弟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入寨子半步。看守马匹的兄弟保护马匹和传信使原地等候,一旦有意外情况发生,传信使立刻放鸽子传信镇魔司和府衙。”
被选中攻打寨子的衙役兴奋异常,齐声喊道:“是,陆大人!”
预备队的衙役回答得有气无力。
看守马匹的两人干脆一撇头,懒得回应。
传信使扬声回道:“是,陆大人!”
没规矩,不成方圆。
几十人的攻伐战队都不齐心,眼中只有利益,怎么会有战斗力,可见朱雀城的治军之法松散到了什么程度。
“出发!”
陆元心凉,没有再多言,转身朝上山的路走去。
白枫扛着长刀,快步跟上。
李铁带着第一梯队攻打寨子的衙役,跟随其后。
第二梯队,意兴阑珊的跟在后面,虽说没有头功,也能喝口汤,比看守马匹的两个倒霉蛋强。
王柱和孙立看人都走完了,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当了这么多年差,从来没这么窝囊过,他李铁算什么东西,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骑在老子头上拉屎屙尿,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王柱骂骂咧咧道。
“陆大人也是瞎指挥,这么多人,一起放个屁都把山寨崩平了,还分三队,我看他就是故意显摆自己!什么玩意儿!”孙立不服气骂道。
传信使劝说道:“陆大人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咱们等着就是。”
孙立瞪眼道:“哪里轮到你一个传信使说话,一边待着去!”
府衙的衙役都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他一个被人使来唤去的传信使也不敢顶撞,默默的走向拴在林中的马匹。
队伍沿着山道快速行进。
白枫在前面开道,清除暗哨,以防山匪警觉逃跑。
林中一个暗哨,听到有动静,麻利地爬上树,伸着头东张西望,小声嘀咕:“奇怪,明明听到有动静,怎么没看到人影,难道见鬼了?”
“你没见鬼。”
身后突然出现声音,暗哨惊悚的头皮发麻,还没来得及大喊出声,一只手从后面捂着他的嘴,匕首寒芒一闪,抹了他的脖子。
白枫把匕首在他身上抹了抹,擦拭掉血,把尸体挂在树杈上,发出猴子叫:“呜哇哇……”
陆元收到暗号,一摆手,带着第一梯队,极速行进一段山路,远远看到了寨门,借助山体修建,两侧是陡峭山崖石壁。
通往山寨,寨门是唯一的通道。
寨门约有三高,由青石堆砌而成,上面是木头建造的阁楼,有四个山匪站在上方,来回走动。
陆元招手,叫来白枫和李铁,压低声音说道:“这寨子凭借天险修建寨门,易守难攻,得先把守门的除掉,把门从里面打开。我和白枫去,李大人带着兄弟们在这,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李铁想立头功,急忙说道:“陆大人,这小事哪里需要劳烦你,交给我就成。我带个兄弟过去,爬上城楼,把守城的灭了,再把门打开。”
陆元洞察了他的心思,如果不遂他的愿,肯定还以为自己坑他,既然有人主动出头探险,就满足他,点头道:“好,李大人小心点。”
李铁招手叫上两个铁哥们,随他去立先登之功。
三人猫着腰,背着大刀,从山林里,悄无声息的接近山寨大门,背贴着石壁,以防上面的人发现。
李铁做了个手势。
一人踩着另外一人的肩膀,叠起罗汉。
李铁以两人为梯,踏着肩膀,纵身一跃,双手十指抠住了山寨上沿的墙角,悄无声息的来到上方。
山匪还没来得及反应。
李铁拔出大刀,刀锋刚猛,嘁哩喀喳几下把四个山匪尽数斩杀。
他把绳索丢下去,另外两人攀爬上来。
远处观望的陆元心有疑惑,问白枫:“你看出问题了吗?”
白枫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山匪忒笨了些,他们顺利的有点不正常。”
陆元点头认同。
没过多久。
嘎吱——
寨子门打开,后方的衙役蠢蠢欲动,想迫不及待的冲进去砍杀山匪,毕竟谁砍的人头多,谁立功多。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没人愿意错过。
“陆大人,杀吧!”有人在身后,耐不住性子催促道。
陆元一摆手。
身后的二十人先锋,同时拔刀,朝寨子冲去,陆元和白枫跟在最后面。
所有人进入山寨后,大门轰的一声闭合。
众人同时一惊,愣在原地。
回头望。
山寨阁楼上站着一位白衣书生,轻摇折扇,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笑意,俯视着下方,说道:“陆大人,等你们多时了。”
话音落。
李铁三人的尸体像死狗一样,从上方被丢了下来,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二十名衙役吃惊,背对背站着,做出防御阵型。
这一刻。
他们意识到,陆大人的担忧不是没道理,不过以这些山匪杂碎的能耐,这样做只会死得更惨。
陆元看他器宇不凡,身上带着一股阴森的气息,想必不是善类,仰着头,眯眼问道:“你是谁?”
“你已死到临头,告诉你又无妨,我来自镇妖岭,被称为百足妖,来要你们命的。”百足妖笑吟吟说道,语气淡然自信。
“镇妖岭,百足妖,听起来像是很强的样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我?”陆元继续问道。
“无冤无仇?”
百足妖哈哈笑道:“你接二连三破坏妖族的大计,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愚蠢,一个月二十两银子就如此卖命。不如一个月给你二十两金子,给我当奴仆如何?”
“胆敢羞辱陆大人,找死!”白枫扯着鼻子,掀起嘴角骂道。
“小小的猎魔副使,胆敢在本妖面前叫嚣,就让你们亲眼看着,他们怎么死的,接下来就是你们!”百足妖失去了耐心,下令道:“杀,一个不留!”
吼——
刹那间。
百十个山匪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像入魔了一样,一个个眼睛赤红,身上散发出黑气,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声,朝他们围拢过来。
“杀!”
陆元一声令下,二十名衙役发出怒吼,同时发起攻击。
短兵相接的刹那,衙役意识到不对劲。
这些山匪本是山野村民,也就是有点蛮力,在精锐衙役眼里,跟野狗没区别,杀起来如砍瓜切菜。
而此时。
他们像是饿急了的猛兽,极其凶悍,力量不输于他们,砍一刀在他们身上,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反而越战越勇。
不出片刻功夫。
近身肉搏的双方像是进入了绞肉机,血肉横飞,鲜血飞溅,肢体遍地都是。
争抢这立功的衙役恐惧了,有的惊恐呐喊,有的尖锐惨叫,声音震耳,在山寨上空回荡。
“他们不是人,是魔鬼,是不怕死的魔鬼!”
“陆大人,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我不想死啊!”
陆元站着未动,紧紧盯着阁楼上的百足妖的一举一动。
至于这些衙役,之前劝说过他们,非得无脑寻死,也只能付出生命代价。
路,是他们自己选的。
死,也要跪着走完。
几个呼吸的功夫,十几个衙役尽数惨死,百十个妖化山匪死亡过九成。
白枫手持长刀,凡是靠近陆元的山匪,他一刀一个,不是人头滚落,就是拦腰砍成两节,血液飞溅,浸湿了两人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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