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殿偏殿,万籁俱寂,唯有冰凰地脉灵气流转的微弱嗡鸣,以及陆凡悠长而缓慢的呼吸声。他盘坐于冰玉寒榻之上,双目微阖,心神完全沉入体内。
宫主冷凝霜渡入的那股精纯冰凰本源,如同最上等的粘合剂,混合着他自身混沌道种滋生出的微弱生机,正一点点修复着混沌金丹上那蛛网般密布的裂痕。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仿佛将破碎的琉璃重新熔铸,每一丝力量的流转都需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可能前功尽弃。
然而,在这极致的专注与痛苦中,陆凡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对“归一”之道的感悟,反而如同被反复捶打的精铁,变得愈发纯粹与坚韧。他能感觉到,那枚黯淡的混沌道种,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汲取着冰心殿内精纯的冰凰气息,以及自身修复时散逸出的混沌本源,其上那四色交织的纹路,似乎比之前更加灵动了一分。
就在他引导着修复之力,艰难地抚平一条较深的金丹裂痕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猛地在他心湖深处荡漾开来!
这悸动并非源自他自身,而是通过某种冥冥中的血脉与因果牵连,直接传递到他的神魂核心!带着一丝熟悉的冰冷,一丝深藏的眷恋,还有一丝……仿佛沉睡了万古后,试图挣脱束缚的微弱挣扎!
是清秋!
陆凡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他甚至顾不得体内尚未完全稳定的伤势,豁然转头,目光死死盯住身旁那口混沌源冰棺!
棺中,沈清秋依旧静静躺着,容颜苍白,气息微弱。但若细看,便能发现,她那双紧闭的眼睫,正在以极其细微的频率,持续地、真实地颤动着!不再是之前那般无意识的偶然一动,而是带着一种明确的、试图醒来的意志!
她搭在冰棺内的右手食指,也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棺壁,发出几不可闻的细微声响。
灵犀初动!沉寂的本源,终于开始回应外界的呼唤与滋养!
“清秋……清秋!你听听到我吗?”陆凡强压下心中的狂喜与激动,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小心翼翼地通过神识,将这份呼唤与期盼,再次传递过去。
这一次,不再是石沉大海。
他清晰地“听”到,或者说“感觉”到,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意念,如同穿越了无尽冰川的细流,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回应着他:
“凡……是……你吗……”
“好……冷……好……累……”
“我……好像……睡了……很久……”
声音断断续续,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却真真切切地响彻在陆凡的心神之间!那熟悉的清冷语调,那深藏的灵魂悸动,绝不会错!
“是我!是我!清秋,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陆凡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伸出手,隔着那层坚韧的混沌屏障,虚抚着棺中女子的轮廓,眼中充满了水光,“坚持住,清秋!宫主正在想办法,我们一定能让你彻底醒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坚定而温暖的意念,棺中沈清秋那微弱的挣扎平息了一些,眼睫的颤动也缓慢下来,仿佛耗尽了刚刚积聚起的所有力气,重新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眠调息之中。但她那缕已然复苏的灵识,却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烛火,虽然微弱,却顽强地存在着,不再熄灭。
希望,真正的希望,就在眼前!
陆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此刻绝不能打扰清秋这来之不易的复苏过程。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需要尽快恢复伤势,需要确保万无一失!
他重新闭上双眼,更加专注地投入到疗伤之中。这一次,动力前所未有的充足。
就在陆凡因沈清秋的灵犀初动而心潮澎湃之际,冰凰宫深处,另一座被重重禁制笼罩的华丽宫殿——寒冥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殿内光线昏暗,仅有的几盏幽蓝灯火跳动着,映照出两张阴沉的面孔。
正是司徒家大长老司徒桀,以及其孙司徒明。
司徒桀身着暗蓝色长老袍服,面容枯槁,眼神却锐利如隼,周身散发着元婴中期的强大威压,此刻却面沉如水。司徒明则站在下首,脸上带着不甘与后怕。
“废物!”司徒桀猛地一拍身旁的冰玉案几,坚硬的案几瞬间布满裂痕,“耗费如此代价请动‘影煞’的元婴后期杀手,竟连一个金丹小辈都解决不掉!还差点暴露了寒冥渊的传送节点!”
司徒明身体一颤,急忙辩解:“祖父息怒!谁能料到那小子如此诡异!竟能硬接元婴后期一击而不死!连宫主都亲自出手庇护他!我们……”
“够了!”司徒桀厉声打断,眼中寒光闪烁,“此子身负混沌,又与圣女因果极深,更疑似得了镇元古殿的传承……留着他,必成大患!必须尽快除掉!”
他踱步片刻,阴冷道:“宫主如今将他护在冰心殿,明着动手已不可能。但……唤醒圣女,绝非易事。即便有宫主相助,也需借助‘冰狱轮回池’之力。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司徒明眼睛一亮:“祖父的意思是……”
司徒桀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冷笑:“通知我们的人,在冰狱轮回池的阵法上做些手脚。届时,不仅那小子会魂飞魄散,连带着圣女……也会一同‘意外’陨落!届时,就算宫主震怒,死无对证,她也奈何不了我们!”
“只要圣女一死,宫主一脉必然大乱!这冰凰宫,终究要落入我司徒家掌控!届时,再与‘那位大人’里应外合,掌控归墟之力,这北冥,乃至诸天万界,都将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哈哈哈哈哈!”
阴暗的大殿中,回荡着司徒桀猖狂而冰冷的笑声。
一场针对陆凡与沈清秋的更大阴谋,已然在暗处悄然编织。
冰与火的交锋,即将在冰凰宫这北冥圣地,彻底引爆!
(第119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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