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殿主殿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太虚道尊强行带走沈清秋,如同抽走了陆凡的半副魂魄。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与滔天的无力感,并未将他击垮,反而化为了最炽烈、最决绝的燃料,焚烧着他每一寸意志,驱动着他近乎自毁般地吞噬着镇元殿的传承。
暗金光柱之中,陆凡盘膝的身影微微颤抖,七窍之中不断溢出蕴含着混沌光点的鲜血,那是超越极限炼化带来的反噬。但他的眼神,却如同万古寒冰,冰冷、坚定,没有丝毫动摇。眉心的完美道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疯狂汲取着那维系封印的暗金光球传递来的浩瀚秩序之力。
“不够……还不够!”他心中咆哮,“必须更快!更强!”
就在他意识因过度负荷而逐渐模糊之际,那暗金光球猛地一震,传递来的不再仅仅是纯粹的力量与信息,而是化作无数道斑斓扭曲的光流,瞬间将他吞没!
万象炼心阵,启动!
这不是针对肉身的考验,而是直指道心本源!镇元殿最后的传承,需要一颗能承载其万古重担的、无瑕无垢的混沌道心!
陆凡只觉眼前景象剧变,仿佛坠入了无尽的轮回幻境。
第一重,他变回那个在家族中备受欺凌、资质平庸的少年,受尽白眼与嘲讽,那份深植于骨子里的自卑与不甘,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
第二重,他身处冰凰宫,亲眼看着冷凝霜宫主为护他与清秋,燃尽生机,化作飞灰,那份愧疚与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
第三重,蚀天联军围攻,洛璃重伤垂死,无数冰凰宫弟子在他面前惨嚎着化为飞灰,而他力量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如同最残酷的刑罚。
第四重……是沈清秋。并非离别那一刻,而是最温馨的往昔。她清冷的眼眸中只映照着他一人,嘴角带着极淡却真实的笑意,轻声唤他“凡”。那短暂的、触手可及的幸福,与如今天人永隔(在他看来)的绝望,形成最尖锐的对比,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的神魂。
一幕幕,一重重。将他生命中所有的痛苦、遗憾、软弱、恐惧,尽数放大、重现,如同无尽的潮水,试图将他的道心冲击得支离破碎。
“沉沦吧……放弃吧……痛苦才是真实……”混沌阴影那充满诱惑与恶意的低语,也趁虚而入,在幻境中回荡,试图引动他道果深处那丝归墟的寂灭本性。
陆凡的道心在剧烈摇曳,完美道果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崩散。他看到了自己的软弱,看到了自己的无力,看到了那深藏心底、害怕失去一切的恐惧。
但,每当道心即将失守的刹那,沈清秋被太虚道尊强行带走时,那双最后望向他、带着无尽眷恋与担忧的眼眸,便会清晰地浮现出来。
还有宫主冷凝霜决然燃尽自身的背影,洛璃拼死守护的坚持,炎煌、冰魄、云麟……一张张面孔,一份份情谊,一份份责任!
“不!!!”幻境中,陆凡发出一声震彻灵魂的咆哮,“过去的软弱,无法改变!未来的强敌,我亦无惧!”
“我的道,是守护!是打破一切枷锁的自由!”
“若天要阻我,我便逆天!若道要缚我,我便破道!”
“我心如混沌,可纳万古悲欢,亦可……承载永恒!”
“轰————————————————!!!”
仿佛某种屏障被彻底打破!他眉心的完美道果在极致的道心拷问下,非但没有破碎,反而猛地向内坍缩!所有的光华,所有的法则,所有的力量与意志,都被压缩到一个极点!
下一刻,极点爆发!
一颗浑圆无暇、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无限混沌宇宙在生灭演化的混沌道胎,在他眉心重新凝聚成型!
道胎成型的刹那,一股远比完美道果更加深邃、更加本源、仿佛触及混沌大道根源的气息,自陆凡体内苏醒!他之前因疯狂炼化而受到的创伤,在道胎光辉的照耀下瞬间痊愈,修为更是水到渠成般,悍然突破至元婴中期!
并且,非是寻常元婴中期,而是凝聚了混沌道胎的元婴中期!其根基之雄厚,法力之磅礴,对混沌与归墟的掌控之精妙,已然发生了质的飞跃!
万象炼心,破而后立,道胎初成!
陆凡猛地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左眼星云右眼黑暗,而是化为一片纯粹的混沌之色,开阖间,仿佛有无数世界在生灭。他缓缓抬起手,对着前方那因他突破而再次躁动、疯狂冲击封印的混沌阴影,轻轻一按。
“镇元……封魔!”
言出法随!整座镇元殿轰然共鸣,那悬浮的暗金光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化作无数道凝练无比的秩序神链,如同天罗地网,瞬间穿透封印,将那团混沌阴影死死缠绕、勒紧!
“啊——!不可能!你的道……怎么会……”混沌阴影发出惊恐的咆哮,它感觉到对方的力量本质已然提升,那秩序神链中蕴含的混沌真意,竟开始从根本上净化它的混乱本质!
陆凡没有理会它的嚎叫,他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以及与整座镇元殿那如臂指使的联系。他终于彻底掌控了这座古老殿宇的核心权限!
他目光穿透重重虚空,望向太虚古境的方向,冰冷的声音在主殿中回荡:
“太虚道尊,无论你目的为何,无论清秋身在何处……”
“待我彻底净化此獠,稳固此殿,便是踏平太虚古境之日!”
“你,准备好承受混沌的怒火了吗?”
(第150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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