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祭坛那微弱而不稳定的指引,陆凡抱着雪倾颜在混乱的虚空通道中艰难穿行。怀中的女子气息愈发微弱,那“寂灭魔种”如同附骨之疽,不断蚕食着她的生机,冰凰真血的寒意与魔种的死寂交织,让她的身体时而冰冷刺骨,时而滚烫如火。陆凡只能持续不断地渡入混沌生机,如同在狂风骤雨中守护一盏即将熄灭的孤灯,心神消耗巨大。
不知颠簸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稳定的光亮。通道尽头,那股熟悉的、混合着禅意与寂灭的独特道韵扑面而来。
寂灭禅林!
果然,祖庭的微弱感应,最终指向了这里,指向了那位琉璃般的女子——璃净。
冲出通道,再次回到那灰白与暗金交织的古老林地。菩提树依旧,青石仍在,而那道素白僧衣、净如琉璃的身影,也依旧盘坐于树下,仿佛亘古未动。
感受到外来气息,璃净缓缓睁开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当她的目光落在陆凡身上,以及他怀中那气息奄奄、被灰黑色魔种缠绕的雪倾颜时,眸中闪过一丝清晰的波动。
她起身,并未询问,只是静静地看着陆凡走近。
“璃净仙子。”陆凡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急切,“在下需要相助。”
他将雪倾颜的情况、巡天司的袭击、万妖祖庭与凤凰涅盘池的关联,以及北境大祭司关于“琉璃信物”的猜测,快速而清晰地告知。
璃净静静地听着,目光始终落在雪倾颜身上,尤其是在她心脉处那缕活跃的灰黑色异力上停留片刻,琉璃般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凝重。
“寂灭魔种……巡天司……他们果然开始行动了。”她轻声自语,随即看向陆凡,“你怀疑,我便是那‘琉璃信物’?”
“并非怀疑仙子是信物,”陆凡纠正道,“而是猜测,仙子身为琉璃净光所化,或许拥有能增强雪倾颜与祖庭联系,或能暂时替代信物,助我感应并打开祖庭通道的方法。”
璃净沉默了片刻。她走到陆凡身前,伸出那纤尘不染的玉手,指尖凝聚起一点纯净无瑕的琉璃光华,轻轻点向雪倾颜的眉心。
琉璃光华触及雪倾颜皮肤的刹那,她体内那躁动的“寂灭魔种”似乎受到了刺激,猛地一颤,灰黑色气息暴涨,竟反过来试图侵蚀那点琉璃光华!
璃净指尖微震,琉璃光华流转,将那股侵蚀之力化解,但她秀眉也微微蹙起:“好霸道的魔种……其根源位格极高,与我所悟‘寂灭’真意同源却走向毁灭极端。单凭我的力量,无法根除,只能暂时压制。”
她收回手指,看向陆凡,眼神复杂:“要增强她与祖庭的联系,并非易事。需以我本源琉璃净光为引,融入她的冰凰真血,再结合你之力,三者共鸣,或可强行冲击祖庭壁垒,撕开一道缝隙。但此举对我损耗极大,且……”
她顿了顿,琉璃眸子直视陆凡:“你需明白,我助她,亦是助你应对‘大寂灭’。但此番因果牵连,你我之间,羁绊将更深。”
陆凡看着她清澈见底、却仿佛能映照万古的眸子,重重点头:“陆凡明白。此恩,必当厚报!”
璃净轻轻摇头,不再多言。她示意陆凡将雪倾颜平放在菩提树下的青石上,自己则盘坐于其身前。
她双手结印,周身琉璃光芒大盛,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透明的琉璃玉像,纯净、剔透、散发着智慧的辉光。一滴宛如实质的、蕴含着她本源道韵的琉璃净血,自她指尖缓缓逼出,悬浮于空中,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净化与指引之力。
“引动你的力量,护住她心脉,随我琉璃净光,冲击祖庭感应!”璃净声音空灵,那滴琉璃净血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雪倾颜眉心。
刹那间,雪倾颜身躯剧震,眉心处冰蓝色的冰凰印记与琉璃光华交相辉映,一股远比之前清晰、浩大的古老妖气自她体内被引动!她身下的青石甚至整个寂灭禅林,都随之发出了低沉的共鸣!
陆凡不敢怠慢,立刻将混沌领域收缩,紧紧护住雪倾颜心脉,同时引动寂灭剑魄中那丝葬尊本源意蕴,小心翼翼地配合着琉璃净光的引导,将其与雪倾颜被激发的冰凰真血融合。
三股力量——混沌(包容)、琉璃寂灭(净化指引)、冰凰真血(妖族皇脉)——在陆凡的精密操控下,艰难地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与共鸣!
“嗡——!”
一道璀璨的三色光柱,以雪倾颜为中心,冲天而起!光柱之中,隐约可见冰凰翱翔、琉璃生辉、混沌开辟的异象!这股混合了三种至高力量的气息,悍然撞向了冥冥之中、那存在于未知维度的万妖祖庭壁垒!
整个寂灭禅林剧烈震动,菩提树哗哗作响,落叶纷飞如同琉璃雨。
璃净脸色瞬间苍白,身形微微晃动,那滴本源净血的消耗显然对她影响极大。但她眼神依旧坚定,双手印诀不变,全力维持着琉璃净光的引导。
陆凡也感到神魂震荡,同时操控三种力量,尤其是还要小心避开“寂灭魔种”的干扰,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他咬紧牙关,混沌道胎轰鸣,将力量催动到极致。
“咔嚓……”
仿佛鸡蛋壳破碎的细微声响,在三人共鸣达到顶点的刹那,于那三色光柱的顶端,虚空被强行撕裂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不稳定七彩光门!光门之后,传来一股苍凉、古老、磅礴无边的妖族气息!
万妖祖庭通道,强行打开了!
然而,就在通道打开的瞬间,异变再生!
雪倾颜体内那一直被压制的“寂灭魔种”,似乎被祖庭的磅礴生气刺激,猛地爆发出一股极其污秽、充满毁灭欲望的黑暗能量,如同触手般缠向近在咫尺的璃净!它竟是想污染这纯净的琉璃本源!
“小心!”陆凡瞳孔骤缩,寂灭剑魄瞬间斩出,灰黑色剑罡斩向那些黑暗触手。
璃净也反应极快,周身琉璃光华凝聚成盾。
但魔种爆发太过突然,仍有一丝极其隐晦的黑暗气息,如同毒针,穿透了防御,刺入了璃净的手臂!
“哼!”璃净闷哼一声,手臂上瞬间浮现出一小片灰黑色的污迹,并且还在缓慢蔓延!她竟也被“寂灭魔种”的力量侵蚀了!
通道光门开始剧烈晃动,变得极不稳定,眼看就要闭合!
“快走!”璃净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侵蚀剧痛与神魂污染,对陆凡喝道,“通道维持不了多久!带她进去!”
陆凡看着璃净手臂上那刺眼的灰黑,又看了看怀中气息因通道打开而暂时平稳了一丝的雪倾颜,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不再犹豫,一把抱起雪倾颜,对璃净留下一句:
“坚持住!等我回来!”
随即,他纵身一跃,带着雪倾颜和云麟,悍然冲入了那即将闭合的七彩光门之中!
光门在陆凡进入后,闪烁了几下,彻底消散。寂灭禅林重归寂静,只留下满地琉璃般的落叶,以及盘坐于地、脸色苍白、正在全力运功抵抗手臂上那缕“寂灭魔种”异力的璃净。
她看着陆凡消失的方向,琉璃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痛楚,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与……牵挂。
“等你……回来……”
她轻声自语,随即彻底闭上双眼,周身琉璃光华与那缕灰黑异力展开了艰难的拉锯。
而踏入光门的陆凡,只觉得眼前景象变幻,一股无法形容的古老、蛮荒、威严的妖族气息,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万妖祖庭,就在眼前!
(第267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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