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虚影洒下的柔光,如同亘古不变的守护,在这片归墟绝地中辟出一方安宁。然而,陆凡与雪倾颜都明白,这片安宁只是风暴眼中短暂的喘息。
五蕴道莲在陆凡体内徐徐轮转,灰、白、彩、翠、混沌微光五色流转,虽未复全盛之威,却已稳固如山,带着涅盘重生后的深沉与内敛。他站起身,周身气息自然流转,与这片青莲庇护之地隐隐共鸣。
雪倾颜立于他身侧,冰蓝宫装无风自动,涅盘后的冰凰气息更加纯净凛冽,眉宇间褪去了过往的些许清冷,多了几分历经生死后的坚毅与柔和。她看着陆凡的侧脸,冰蓝色的眸子深处,情意沉淀如深海。
墨渊等人早已恢复,此刻恭敬地侍立一旁,看向陆凡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他们深知,能在此地存活,全赖这位神秘前辈之力。
陆凡抬头,望向那朵始终温柔笼罩他们的青莲虚影。他双手结印,以新生的五蕴道莲之力,混合着内心的感激与承诺,向虚影传递出一道清晰的神念:
“青莲前辈,承蒙庇护,助我疗伤悟道。此恩铭记。如今伤势初愈,当前往深渊,履行承诺,斩锁链,灭噬虫,探寻轮回之机,助您脱困。”
青莲虚影光芒轻轻摇曳,如同颔首。一道更加柔和、带着嘱托与祝福的意念传来:
“继承者……珍重……”
“莲心……共鸣……可指引……方向……”
“噬道……锁链……根源……在‘渊底’……”
“轮回……之影……曾现于……‘往生崖’……”
“切记……归墟之‘心’……亦会……‘跳动’……”
断断续续的意念,传递出关键的线索:莲心共鸣指引方向,噬道锁链根源在渊底,轮回灯影曾现于往生崖,以及归墟之心会“跳动”的警示。
陆凡将信息牢牢记下,对着青莲虚影郑重一礼。雪倾颜亦跟随行礼。
礼毕,陆凡转身,看向墨渊等人:“此地尚算安全,尔等可暂居于此,借助青莲余晖修炼,亦可等待时机离开。我二人将深入下方,前路凶险难测,不便带你们同行。”
墨渊等人闻言,虽有心追随,但也知自身修为是累赘,连忙躬身:“前辈大恩,没齿难忘!祝前辈与仙子此行顺利,早日功成!我等在此静候佳音!”
陆凡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看向雪倾颜,伸出手。
雪倾颜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准备好了吗?”陆凡问。
“嗯。”雪倾颜点头,冰蓝眸子中唯有坚定。
下一刻,陆凡催动五蕴道莲,一股奇异的、与下方被囚青莲本体同源的共鸣之力散发开来,混合着混沌之气,将两人周身包裹。他引动青莲虚影最后给予的许可,身形缓缓沉入脚下那片看似坚实、实则由青莲力量维持的“地面”。
如同穿过一层温暖的水膜,周遭景象骤变。
青莲虚影柔和的光芒瞬间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浓稠如实质的归墟黑暗与死寂。狂暴而污浊的劫力乱流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伺机而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神魂冻结的冰冷,以及那股熟悉的、被囚禁青莲散发出的痛苦与不屈的微弱波动。
这里,才是真正的归墟之心外围,比之前的死寂之海、无量劫海更加接近核心,也更加危险。
陆凡握紧雪倾颜的手,五蕴道莲的光华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护罩,将侵袭而来的劫力与死寂气息隔绝在外。护罩流转着五色微光,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一盏微弱的灯。
他闭目感应,莲台中央那枚青莲子烙印微微发热,传递出一丝清晰的牵引力,指向斜下方的黑暗深处。那便是青莲本体莲心共鸣指引的方向——通往“渊底”与“往生崖”的路径。
“跟紧我。”陆凡低声道,循着感应,带着雪倾颜,如同两颗投入墨海的微光石子,朝着归墟之心更深处潜去。
路途并不平坦。
黑暗中潜伏着各种被归墟之力扭曲、污染的怪异存在。有形如巨大腐烂星辰、表面布满哀嚎面孔的“怨念聚合体”;有完全由破碎法则与寂灭能量构成、如同幽灵般飘荡的“法则残影”;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残破的、闪烁着巡天司符文的古老探测法器碎片,无声诉说着曾有势力深入到此,却多半铩羽而归或湮灭其中。
陆凡不欲多生事端,凭借五蕴道莲对归墟环境的独特适应性与隐匿能力,小心规避着那些明显的危险源。遇到避无可避的小型扭曲怪物,则由雪倾颜出手,冰凰真焰化作极寒锋刃,精准而迅捷地将其冰封、净化,尽量减少能量波动。
越往下,压力越大。空间的凝滞感越来越强,时间的流逝也变得古怪,时而极快,时而近乎停滞。那被囚青莲的痛苦波动也愈发清晰,如同沉重的心跳,敲打在两人的神魂之上。
同时,一种被“注视”的感觉,隐隐浮现。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存在,而是来自这片归墟本身,冰冷、漠然,仿佛他们这两个“异物”的闯入,引起了某种本能的反感。
“这里……仿佛有生命一般。”雪倾颜传音,声音带着凝重。
“归墟之心,恐怕不仅仅是地理概念。”陆凡沉声道,他想起了劫主意志,想起了“囚笼”之说。或许,整个归墟之心,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用来囚禁和消化青莲的恐怖存在。
突然,前方黑暗中,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如同亿万只虫豸在同时啃噬着什么。
陆凡眼神一凝,停下脚步,将雪倾颜护在身后。五蕴道莲光华内敛,神识谨慎探出。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片相对“空旷”的黑暗区域中,漂浮着一段巨大无比、断裂的青色莲藕状物体!那物体显然属于青莲本体的一部分,此刻却被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的噬道之虫覆盖!这些虫子比之前见过的更加粗大,口器更加狰狞,它们疯狂啃噬着莲藕残骸,发出令人神魂不适的沙沙声,同时将污浊的黑气注入其中。
而在莲藕残骸的后方,隐约可见一道陡峭无比、仿佛由无数世界残骸与绝望意念堆积而成的黑暗“崖壁”,向着下方无尽延伸。崖壁之上,偶尔有极其微弱的、仿佛幻觉般的混沌色光晕一闪而逝,带着一种令人心神摇曳的“往生”与“轮回”意味。
往生崖!
而莲藕残骸所在,恐怕就是通往渊底的一处“关隘”!
要想继续深入,前往往生崖探寻轮回灯影,或者前往渊底寻找锁链根源,都必须清理掉这段莲藕残骸上的噬道虫潮!
似乎感应到活物的靠近,那覆盖莲藕的虫潮微微骚动,部分噬道之虫抬起狰狞的头颅,无数复眼锁定了陆凡和雪倾颜的方向,发出了贪婪而兴奋的嘶鸣。
新一轮的厮杀,不可避免。
陆凡松开雪倾颜的手,上前一步,五蕴道莲虚影在身后缓缓浮现,五色光华流转,在这绝对的黑暗中,第一次毫无保留地绽放出属于他的、融合了创生与净化的威严。
“倾颜,护住后方,警惕其他变故。”他声音平静,“这些虫子,交给我。”
雪倾颜点头,冰凰法相隐现,湛蓝寒芒笼罩四周。
陆凡凝视着那汹涌的虫潮,眼中五色光华一闪而逝。
“便以尔等污秽之血,为我新悟之道……祭旗!”
话音落下,他身形化作一道五色流光,主动冲入了那片令人望而生畏的噬道虫潮之中!
大战,一触即发!
(第300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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