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跟你拼了!”长老被逼到绝境,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突然张口喷出一口精血,尽数洒在魂幡上。
幡面瞬间暴涨数倍,上面的鬼影发出凄厉的嘶吼,竟开始互相吞噬,最终凝聚成一道丈许高的巨鬼,手持骨刃,朝着易阙狠狠劈下。
“来得好!”易阙体内的内力几乎耗尽,嘴角溢出鲜血,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他猛地将朴刀插入地面,双手结印,五道虎影在空中凝聚,最终合为一体,化作一头身长三丈、遍体金纹的白虎,额间有个“王”字,正是五行合一的异象!
“吼!”
白虎咆哮一声,声震四野,连空中的阴云都被震散了几分。它纵身跃起,与巨鬼撞在一起。骨刃与虎爪碰撞,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巨鬼的黑气与白虎的金光对冲,激起漫天能量涟漪。周围的房屋在冲击中纷纷倒塌,玄甲军的镇岳阵都晃动了几下。
“砰!”
一声巨响,巨鬼被白虎一爪拍碎,魂幡也随之崩裂。瘦高个长老如遭重击,狂喷一口鲜血,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滑落在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白虎虚影也晃了晃,化作光点消散。易阙踉跄了几步,扶着朴刀才勉强站稳,胸口闷得像塞了团棉花,刚才强行催动五行合一,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内力。
“嘿嘿…搞定。”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看来小爷还是有点东西的。”
就在他准备上前补刀,确认对方死透时,一股比寒冰更刺骨的寒意突然从背后袭来。这股寒意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逼魂魄,仿佛连他的三魂七魄都要被冻结、撕碎。
易阙猛地回头,只见数十丈外的屋顶上,不知何时站了一道白衣身影。那人手持一面宽大的魂幡,幡面黑雾翻涌,隐约能看见无边鬼影!
易阙回头的瞬间,恰好对上白衣人的目光。那是一双看似温和,实则藏着万年寒冰的眸子,扫过他时,仿佛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来人手中的魂幡无风自动,幡面涌动的黑雾里,无数鬼影正在挣扎嘶吼,每一道鬼影都带着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的气息,密密麻麻,竟有近千道之多。
“难道是?御鬼宗宗主,鬼千重?”易阙喉咙发紧,握着朴刀的手沁出冷汗。这股气息比李擎天和黄龙加起来还要恐怖,尤其是魂幡上那道刚刚凝成的狰狞鬼影,隐约能看出鬼灵子的轮廓,显然是刚被炼化不久。
鬼千重嘴角噙着淡笑,折扇轻摇:“六扇门的后生?能以炼气化神大圆满逼出五行合一,倒是块好料子。可惜,站错了队。”他指尖轻点千魂幡,幡面黑雾突然暴涨,“刚才你杀我长老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黑雾如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地面凝结出寸许厚的冰霜,连空气都变得粘稠。易阙只觉魂魄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子,体内本就所剩无几的内力彻底滞涩。
“不好!”李擎天眼角余光瞥见,心头大骇。他正与一名御鬼宗长老缠斗,此刻想也不想,朴刀反手劈出一道虎影,逼退对手,身形如箭般射向易阙,“护住心神!”
与此同时,黄龙的怒吼响彻夜空:“鬼千重!你的对手是我!”他长枪横扫,枪芒化作一道火龙,撞向黑雾,试图为易阙解围。
但鬼千重的动作更快。他轻描淡写地挥动千魂幡,黑雾瞬间分裂成两道,一道缠住火龙,另一道依旧扑向易阙,速度竟比之前快了三成。
“完了。”易阙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就在黑雾即将触碰到他的刹那,体内的天蚕宝甲突然亮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如同蛋壳般将他包裹。
“嗤——”
黑雾撞在光晕上,发出刺耳的灼烧声,竟被硬生生挡在外面。易阙愣了愣,随即狂喜——陛下给的宝甲,真能挡住炼神返虚大圆满的攻击!
“天蚕宝甲?”鬼千重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冷笑,“赵无名倒是舍得。可惜,这宝甲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他双手结印,千魂幡上的鬼影突然齐齐抬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
这啸声并非以声波传递,而是直接作用于魂魄。
易阙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眼前发黑,天旋地转,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太阳穴里搅动。他死死咬住舌尖,借着剧痛勉强保持清醒,却发现宝甲的光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小子,受死吧!”一名御鬼宗长老见状,趁机从侧面袭来,魂幡直指易阙的后脑。他被李擎天打伤了臂膀,正想拿易阙泄愤。
“滚开!”李擎天终于赶到,朴刀带着雷霆之势劈下,刀风将那长老逼得连连后退。他一把抓住易阙的后领,将他拽到身后,自己则挡在前面,虎目圆瞪,死死盯着鬼千重,“有什么冲我来!”
鬼千重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屑:“李擎天?六扇门的总捕头?当年你义父追得我上天无路,如今换你,倒是差了点意思。”
“放屁!”李擎天怒喝,朴刀遥指对方,“今日定要替我义父了结了你!”
“就凭你?”鬼千重嗤笑,千魂幡再次挥动。这一次,黑雾不再攻击个人,而是朝着花柳巷的各个角落蔓延,所过之处,那些来不及撤离的平民、甚至醉春楼里被关押的嫖客,都突然僵住,双眼翻白,魂魄被硬生生从体内拽出,化作一道道白光,汇入黑雾之中。
“不要!”易阙目眦欲裂,他看到那个卖馄饨的老头也在其中——老头傍晚来花柳巷收账,竟被卷入其中。此刻老头的魂魄在空中挣扎,脸上满是惊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鬼千重!你敢伤无辜!”黄龙气得浑身发抖,长枪舞动如龙,枪芒撕裂黑雾,试图阻止魂魄被吞噬,“我操你祖宗!”
“无辜?”鬼千重笑容冰冷,“大雍占我三极大陆资源,杀我魔门同道时,可曾想过‘无辜’二字?今日这些人的命,不过是利息罢了。”他指尖一勾,那些被吞噬的魂魄瞬间融入千魂幡,幡面的黑雾变得更加浓郁,连月光都彻底被隔绝。
玄甲军的镇岳阵开始剧烈晃动,不少士兵脸色惨白,握着长枪的手都在颤抖。他们虽是精锐,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功法,眼睁睁看着无辜者被噬魂而无能为力,士气顿时跌落到谷底。
“不能再等了!”李擎天低喝一声,对黄龙使了个眼色,“合攻!”
黄龙会意,深吸一口气,体内内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金色的龙影在他身后浮现,龙鳞闪烁,龙须飞扬,发出震彻天地的龙吟。这龙吟并非音波攻击,而是蕴含着一种煌煌天威,专克阴邪,千魂幡的黑雾竟被震得后退了半寸。
“龙吟枪——黄龙破海!”
黄龙一枪刺出,龙影咆哮着冲出,所过之处,黑雾如同潮水般退散,地面被枪风犁出一道丈许深的沟壑,直逼鬼千重面门。
与此同时,李擎天也动了。他将内力催至极限,朴刀上浮现出五道虎影,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交织,形成一道旋转的光轮。这光轮比易阙之前使出的威力强了十倍不止,空气都被切割得发出“滋滋”的声响。
“来得好!”鬼千重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不再保留,双手握住千魂幡,猛地插入地面,“千魂幡——鬼罗森宇!”
“轰!”
千魂幡周围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鬼影从地底钻出,汇聚成一个直径百丈的黑色漩涡。漩涡中心,隐约能看到一座由白骨堆砌的城池,城池里传来无数冤魂的哀嚎,正是御鬼宗的禁忌领域“鬼罗森宇”。
黄龙的龙影和李擎天的光轮冲进漩涡,瞬间被无数鬼影包裹、撕扯。龙影发出痛苦的嘶吼,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光轮的旋转也越来越慢,最终竟被鬼影硬生生拽停在漩涡中心。
“噗!”
黄龙和李擎天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这“鬼罗森宇”的威力,竟比他们预想的强了数倍!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鬼千重站在漩涡边缘,笑容得意,“这还只是三成威力。等我把整个长安的魂魄都炼进去,别说你们,就算赵无名来了,也得跪下来求我!”
他抬手一挥,漩涡中分出一道鬼影,直扑李擎天。李擎天刚想抵挡,却发现体内内力紊乱,竟提不起半分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鬼影越来越近。
“义父!”易阙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用身体挡在李擎天面前。天蚕宝甲的光晕再次亮起,却在接触到鬼影的瞬间剧烈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
“找死!”鬼千重冷哼,正想加力,一道慵懒的声音突然从空中传来: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鬼千重,玩够了没有?再不走,等‘那些人’来了,你我都得留在这儿喝西北风。”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青衫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漩涡上方,手里拎着个酒壶,正慢悠悠地啜饮。来人面容俊秀,气质洒脱,仿佛不是来参战,而是来观月的。
“花无缺?”鬼千重皱起眉头,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你怎么来了?”
“路过。”花无缺抿了口酒,目光扫过下方的惨状,眉头微蹙,“动静太大,把巡天司的人引来了就麻烦了。”
“巡天司?”李擎天心中一紧。那是陛下直辖的秘密机构,据说里面个个都是合道期高手,平时从不露面,只有遇到灭国级危机才会出手。连他们都惊动了?
黄龙却不管这些,他抓住鬼千重分神的瞬间,强提残余内力,长枪化作一道流光,绕过漩涡,直刺鬼千重的后心:“想走?先留下命来!”
“哼。”鬼千重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挥动千魂幡。一道黑影从幡中射出,与枪影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黄龙被震得后退数步,虎口开裂,长枪险些脱手。
“没时间陪你们玩了。”鬼千重看了一眼远处天边隐约出现的金光,那是巡天司高手的气息,“今日暂且饶你们一命,下次见面,就是你们的死期!”
他收起千魂幡,黑色漩涡瞬间消散。残余的御鬼宗长老们如蒙大赦,纷纷化作黑气,跟在他身后,朝着北城门的方向逃窜。
“想跑?”黄龙怒吼着想要追击,却被花无缺拦了下来。
花无缺挡在他面前,酒壶轻轻一晃:“大将军,穷寇莫追。再说,你现在追上去,也拦不住他们。”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压,仿佛只要黄龙再前进一步,就会迎来雷霆一击。
黄龙死死盯着他,握枪的手青筋暴起,最终却只能不甘地松开——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散漫的青衫人,实力比鬼千重还要恐怖,真要动手,他毫无胜算。
花无缺笑了笑,转身看向鬼千重逃窜的方向,身影一晃,竟化作漫天花瓣,随风而去,只留下一句若有若无的话语:“长安的夜,还长着呢……”
花无缺和鬼千重的身影消失后,花柳巷陷入一片死寂。
倒塌的房屋冒着青烟,断壁残垣间散落着玄甲军的枪头和御鬼宗的黑袍碎片。
幸存的平民瘫坐在地上,要么放声大哭,要么眼神空洞,仿佛魂魄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回来。玄甲军的士兵们默默收拾着同伴的尸体,甲叶碰撞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易阙扶着李擎天,看着眼前的惨状,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他赢了那个长老,却没半点高兴的感觉——那些被噬魂的平民,那个卖馄饨的老头,他们的面孔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别往心里去。”李擎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这就是江湖,这就是正邪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可他们是无辜的……”易阙的声音带着颤抖。
“在魔门眼里,没有无辜。”黄龙走了过来,他的铠甲上沾满了血污,脸上还有一道未愈合的伤口,“他们信奉弱肉强食,信奉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今天这事,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是他们该死。”
他顿了顿,看向北城门的方向,眼神冰冷:“不过,这笔账,我记下了。御鬼宗,花间派……迟早有一天,我会带兵踏平他们的老巢,为今天死去的人报仇。”
刘三带着几名捕头走了过来,脸色凝重:“总捕头,黄将军,清点完了。我们伤了三个弟兄,玄甲军牺牲了三十二人,平民……死了九十八个。御鬼宗那边,除了跑掉的六个长老和鬼千重,剩下的五个,全杀了。”
李擎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把弟兄们的尸体抬回去,厚葬。平民的家属,报上去,让户部给抚恤金,加倍。”
“是。”刘三应声离去。
黄龙看着满地狼藉,对身边的副将道:“让玄甲军留下一部分,协助六扇门处理后事,剩下的,跟我回营。”他顿了顿,看向易阙,“小子,今天你表现不错,那身宝甲没白穿。”
易阙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黄龙也不在意,转身走向巷口,走了几步又停下,背对着他们道:“李擎天,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御鬼宗潜伏十年,不可能只为了搞这么一出。花间派也掺和进来了,恐怕……长安的天,要变了。”
李擎天沉默点头。他比谁都清楚,今天的战斗,只是开始。魔门的爪子已经伸进了长安,接下来,只会有更凶险的风雨。
易阙站在原地,看着黄龙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又看了看那些正在被抬走的尸体,突然握紧了拳头。他想起了鬼千重那张得意的脸,想起了花无缺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想起了那些消散的魂魄。
“我会变强的。”他在心里默默说,“强到能保护自己,强到能护住身边的人,强到能把这些杂碎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血债血偿。”
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花柳巷的断壁残垣上,却驱不散空气中的血腥和阴冷。
易阙扶着李擎天,一步步走出巷口,身后是满目疮痍,身前是未知的风雨。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能再只想着吹牛装逼,不能再只想着混日子。有些责任,必须扛起来;有些敌人,必须打倒。
六扇门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夜战的惨烈,也像是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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