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6日,周三。
郝奇照例请了假,三周因大雨而延后的课程他是没办法补上了。
没办法,有时候一些事情就是这样,一次错过,一直错过。
二院的清晨,人声已如潮水般涌动。
消毒水混合着焦虑、希望和疲惫的气息,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有人说,如果你觉得生活有点苦,那就去医院,那里充满了人生的各种酸甜苦辣、悲欢离合。
在生死面前,任何矛盾都是小事。
郝奇搀扶着母亲,小心翼翼地避开行色匆匆的人群和运送医疗器材的推车,踏入了这座承载着无数悲欢的白色巨塔。
母亲显得很拘谨,甚至有些惶恐。
她身上那件压箱底的、洗得发白却熨得平整的藏蓝色外套,与周围衣着光鲜或愁云惨淡的人们格格不入。
她微微佝偻着背,仿佛想把自己缩得更小一些,浑浊的眼睛不安地扫视着挂号大厅里攒动的人头和头顶闪烁的电子屏。
郝奇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在微微发抖,冰凉。
“奇奇,这…”母亲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浓重的乡音和挥之不去的忧虑。
“妈真没事,就是老毛病,胃有点不舒服,回去喝点热水,躺躺就好了…”
她没有提钱,却满是对将要花钱的焦虑。
“妈,您现在要操心的只有身体。”
郝奇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他轻轻拍了拍母亲冰凉的手背。
“听我的,好好检查,咱查清楚了我才放心。”
母亲嘴唇嗫嚅了一下,终究没再说什么。
她接受了儿子有钱的设定,可她心底那份根深蒂固的、对“大医院”和“大开销”的恐惧,以及不愿给儿子添麻烦的本能,让她依旧忐忑不安。
郝奇熟门熟路地在自助机上操作挂号,指尖划过屏幕选择“消化内科专家号”时,眼神沉静。
他不再是那个为了省几块钱挂号费而排长队的学生了。
系统赋予他的巨额财富,在此刻最直观的体现,就是能为他珍视的人购买最快捷的医疗资源。
挂完号,郝奇扶着母亲走向内科诊区的候诊区。
刚在冰冷的金属长椅上坐下,一个穿着整洁白色护士服、戴着燕尾帽的身影就轻盈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导诊单。
“您好,请问是张阿姨吗?预约的9点张主任的号。”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职业性的亲和。
这是一张非常年轻、充满朝气的脸庞。
皮肤白皙细腻,在冷色调的医院灯光下几乎泛着光。五官小巧而精致,鼻梁挺翘,唇形饱满,未施粉黛却天然带着一种清透的粉润。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大而圆,瞳仁是纯净的深褐色,像浸在水中的琥珀,清澈见底,此刻正带着一丝询问和恰到好处的关切看着他们。
她个子不算高,约莫165左右,但身姿挺拔,护士服穿在身上显得干净利落,透着一种未经世事磨砺的纯真和蓬勃的生命力。
郝奇看了一眼,嗯...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里的纯粹,在这个环境里显得格外珍贵。
不过此刻,他心中只有母亲的病情,这抹亮色也只是在心底短暂地划过一道涟漪,并未激起任何波澜。
“是的,麻烦你了。”郝奇点头,态度客气。
“不麻烦的,这是我的工作。”
王佳怡的笑容很甜,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显得格外有亲和力。
她显然认出了郝奇——几天前那个在急诊科浑身湿透、抱着一位昏迷的绝色美女冲进来、后来又守在病房里衣不解带的年轻男人。
当时急诊科的护士们私下可没少议论他,特别是他对那位“大小姐”的复杂态度,以及后来他肩膀上那个暧昧的牙印…...
王佳怡当时就觉得他挺特别的,不像一般的富二代。
此刻看到他如此细心地陪护着衣着朴素、明显来自农村的母亲,那份印象里又添了几分好感。
“阿姨,您别紧张,张主任是我们消化内科最好的专家,人特别耐心。”
王佳怡转向郝母,语气放得更柔和了些,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先带你们去诊室门口等着,待会儿叫到名字就进去。”
“检查项目张主任会安排的,您跟着我就好。”
她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引导的工作,动作麻利又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节奏感。
郝母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甜美、态度亲切的小姑娘,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放松了一点,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感激,连声道。
“哎,好,好,谢谢姑娘。”
在诊室外的等待显得格外漫长。
郝奇看着母亲坐立不安的样子,不时低声安慰几句。
王佳怡则安静地站在一旁,偶尔低声跟路过的其他护士或医生打个招呼,看样子人缘不错。
终于叫到名字,郝奇陪着母亲走进诊室。
张主任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和蔼的老专家,问诊非常详细,从饮食习惯、疼痛性质、持续时间到家族史,事无巨细。
郝妈妈一开始还有些畏缩,但在郝奇温和的鼓励和张主任耐心的引导下,也断断续续地描述了自己的症状——
反复的胃部隐痛、胀满,尤其是饭后和夜间明显,偶尔还有反酸、嗳气,近段时间食欲下降了不少,人也瘦了一圈,而且特别怕吃油腻的东西。
张主任听完,眉头微微蹙起,又仔细按压检查了郝母的腹部。
他沉吟片刻,看向郝奇,语气严肃。
“根据你母亲的描述和初步查体,情况不太乐观,胃部有占位性病变的可能性。需要立刻安排进一步的详细检查,主要是胃镜加活检,还有增强ct,血常规、肿瘤标志物这些基础检查也要做。明确诊断是关键,不能拖。”
“占位性病变”几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郝奇的耳膜。
他心忧母亲病情,所以对这方面的知识稍微有些了解。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医生直接点出最坏的可能性时,一股寒意还是瞬间从脚底窜到了头顶。
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声音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紧绷。
“好的,张主任,麻烦您尽快安排。所有检查都用最好的,钱不是问题。”
母亲似乎也听懂了“占位”、“病变”这些词的不祥意味,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嘴唇哆嗦着,紧紧抓住郝奇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奇奇…医生说的…是啥意思啊?是不是…是不是…”
“妈,别瞎想!”郝奇用力握住母亲冰冷颤抖的手,打断她断断续续的话。
“就是需要查清楚到底是什么问题,医生才能对症下药。咱们听医生的,好好检查!”
从诊室出来,郝母整个人都蔫了,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脚步都有些虚浮。
郝奇紧紧搀扶着她,心里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巨石。
张主任的话和母亲此刻的状态,都在无情地印证着他最坏的猜想。
“郝先生,阿姨,跟我来吧。”
等在门口的王佳怡立刻迎了上来,她显然也听到了里面的对话,看向郝母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她没多说什么,只是更加细致地引导着他们去缴费、预约检查。
接下来的时间,对郝奇而言是煎熬的拉长。
他陪着母亲穿梭在迷宫般的医院走廊里,从一个检查室到另一个检查室。
每一次缴费,他都毫不犹豫地选择最贵、最快的选项。
看着poS机吐出长长的缴费单据,上面那动辄数千甚至上万的数字,郝奇的内心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庆幸。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在母亲可能面临的巨大灾难面前,那串银行余额的数字显得如此苍白又如此重要!
在亲生母亲的事情上,他只想花自己返现来的那一部分本金。
这是他一种奇怪的坚持。
胶囊无痛胃镜,检查费用1600,这就是钱带来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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