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光源bLo1b线站控制室,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
郝奇的到来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短暂打破了室内的凝重,随即引来更高效的协同。
秦永臻院士、从大连星夜赶回的郑涛博士及其团队核心、光源自身的技术专家……
来自不同单位的顶尖头脑汇聚于此,目标只有一个:为那篇已然成型的惊世论文,铸就最坚实、最无可挑剔的实验基石。
“郝工,您来得正好。”郑涛眼窝深陷,但精神亢奋,立刻将郝奇引至主控台前。
“初步同步辐射xAFS数据已经出来了,Se的K边位移趋势与理论预测高度吻合,但信噪比在大连的基础上提升了整整一个数量级!”
屏幕上,曲线光滑而清晰,原子尺度的电子结构变化近乎直观地呈现出来。
“很好。”郝奇点头,目光却并未停留在成功的喜悦上,迅速扫过其他监控参数。
“pdF分析的背景扣除做得如何?我要看到最干净的原子对分布函数,任何微小的畸变都不能有。”
负责此项的光源工程师立刻回应:
“正在采用迭代法优化,但样品杆带来的微弱振动噪声难以完全消除,可能影响高阶项的精度……”
“不是振动噪声。”郝奇打断他,手指点向能量刻度上一处几乎不可见的微小凸起。
“是入射光束的高能尾巴,虽然经过了单色器过滤,仍有极微量的高能光子混入,形成了本底干扰。”
“调整单色器的第二晶体姿态,角度偏移0.00015弧度,再试。”
工程师愣住了,这种细微到极致的干扰,通常会被忽略或归因于其他因素。他下意识地看向秦永臻。
秦永臻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一闪,没有丝毫犹豫:“照郝工说的做。”
他对郝奇这种近乎“透视”仪器本质的能力早已不再惊讶,只剩下深深的信服。
调整很快完成,重新采集的数据经过处理,pdF图谱果然变得更加干净,高阶振荡清晰可辨。
控制室内响起一阵压抑的低叹。郝奇又一次用他超越常理的洞察力,解决了困扰团队半天的难题。
然而,科学的探索从未坦途。真正的挑战很快接踵而至。
当实验推进到试图捕捉界面锂离子在超快时间尺度(飞秒级)上的动力学行为时,遇到了巨大的障碍。
时间分辨的x射线光电子能谱(tR-xpS)数据出现了严重的弥散和信噪比暴跌,几乎无法提取有效信息。
“不行!束流强度和时间分辨的要求本身就是矛盾的!”
负责操作的时间分辨技术专家沮丧地捶了一下控制台,“为了捕捉飞秒过程,必须使用超短脉冲,但脉冲缩短意味着光子通量呈指数下降!信号弱到被噪声彻底淹没!”
“尝试过增加循环次数叠加吗?”郑涛问道。
“试过了!样品受不了!这么高的峰值功率密度,又是超短脉冲聚焦轰击,即使有郝工设计的缓冲层,循环超过一万次后,界面也开始出现不可逆的辐照损伤迹象!”
另一位负责样品环境的研究员焦急地汇报,“我们已经损失了两个珍贵样品了!”
控制室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飞秒尺度动力学是验证论文中关于“界面超快电荷转移与激子形成”预言的关键,若无法捕获,论文将留下遗憾,也为审稿人可能的攻击埋下伏笔。
所有人都看向郝奇。
郝奇沉默着,目光凝视着屏幕上那一片模糊的数据噪声,大脑在【超维解析】和【灵感迸发】的加持下高速运转。
max级别的智力疯狂地拆解着问题的每一个环节:光源脉冲结构、探测器响应函数、样品损伤机理、数据分析算法……
几分钟后,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思路错了。”他平静的声音打破寂静,“我们一直在追求极致的脉冲缩短和通量提升,陷入了物理极限的死胡同。”
秦永臻沉默,眉头紧锁。
“换个角度。不直接测量飞秒过程,而是测量它的‘结果’。”
郝奇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快速勾勒起来。
“我们利用魔都光源特有的‘双脉冲泵浦-探测’模式。”
“第一个极弱的长脉冲(皮秒级)作为‘准备脉冲’,将系统激发到一个特定的中间态,这个脉冲能量极低,不会造成损伤。”
“然后,间隔一个精确控制的、可调的时间延迟(从零到几百飞秒),再施加第二个超短探针脉冲(飞秒级)进行测量。”
“因为第一个脉冲已经做了预备,第二个脉冲即使很短很弱,也能探测到显着的、与时间延迟相关的信号变化!”
“通过扫描时间延迟,我们就能间接地‘拼凑’出飞秒尺度的动力学过程!虽然间接,但信噪比和可行性将大大提高!”
他一边说,一边写下了复杂的时序控制方程和信号提取算法框架。
控制室内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热烈的讨论!
“天才!简直是天才的想法!”
光源的首席时序控制工程师激动得满脸通红,“利用模式特性,迂回解决!这需要对光源性能和物理过程都有极其深刻的理解才能想到!”
“算法部分……虽然复杂,但理论上完全可行!”郑涛团队的数据分析专家盯着白板,眼神发亮。
秦永臻用力一拍手掌:“立刻调整实验方案!”
“时序组,重新编写控制程序!”
“数据分析组,提前搭建郝工提出的算法框架!”
“样品组,计算并验证‘准备脉冲’的安全阈值!”
整个团队如同精密仪器般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这一次,郝奇没有提供现成的答案,而是指出了一个全新的、富有创造性的方向。
剩下的具体实现,需要依靠整个团队的专业知识和协作能力。
接下来的两天,控制室成了不夜城。
时序组的工程师们熬夜调试着极其复杂的双脉冲序列,精度要求高达飞秒;
数据分析组的成员们则在郝奇提供的框架下,疯狂编写和调试着新的数据处理代码;
郑涛和秦永臻则亲自盯着样品状态和数据质量,确保万无一失。
郝奇坐镇中央,如同大脑般接收各方信息,处理关键瓶颈,协调资源。
他偶尔会指出代码中的一个优化点,或者调整一下脉冲能量的比例,每一次微调都恰到好处,极大地推进了进程。
在这个过程中,配角的专业素养和奉献精神得到了充分展现。
那位光源的老工程师,凭借对设备几十年如一日的深入了解,解决了一个险些导致实验失败的底层信号干扰问题;
郑涛团队的一个年轻博士,在算法实现上提出了一个巧妙的简化方案,将计算效率提升了三倍;
秦永臻则利用自己的威望,临时协调来了更多机时和计算资源。
这不再是郝奇一个人的独角戏,而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协同攻坚。
每个人都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倾尽全力。
第三天凌晨,当第一个清晰的、随时间延迟演变的信号曲线终于出现在大屏幕上时,控制室内爆发出了震耳的欢呼声!
成功了!
利用郝奇的奇思妙想和整个团队的奋力拼搏,他们成功“看”到了那个发生在飞秒尺度的神奇过程!
数据源源不断地产出,每一个数据点都像是在为郝奇的论文镌刻上更深的烙印,将其从卓越推向完美,从理论推近无可辩驳的现实。
随着魔都光源实验渐入佳境,郝奇的协调并未局限于眼前。
他通过加密信道,与远在大连化物所的团队和水木大学的李院士团队保持着密切沟通。
大连化物所那边,张主任带领团队,正同步进行着不同温度、不同压力工况下的补充实验,并利用郝奇远程传来的新算法处理着前期积累的海量数据,不断有新的发现和支持性证据产生。
水木大学低维量子物理实验室,李振华院士团队则专注于对郝奇提供的样品进行更基础的物性表征。
他们的超高精度测量结果,从另一个独立角度验证了拓扑绝缘体-量子点异质结的非凡特性,为论文提供了坚实的物理基础。
三地联动,成果共享,难题共克。
一篇凝聚了国内三个顶尖团队心血的划时代论文,正在加速趋于圆满。
期间自然也有挫折:大连的一次极端条件实验因为一个密封圈的微小老化而失败,损失了宝贵样品;
水木那边的一种表征手段意外发现了一个理论未预测的微小效应,一度让团队紧张,经郝奇远程分析后,确认其为无害的二级效应,反而丰富了论文内容;
魔都光源的束流也曾因一次意外的电网波动而短暂中断……
但这一切困难,都在郝奇冷静的指挥和团队高效的协作下被一一克服。
那些默默无闻的工程师、博士生、博士后,他们负责具体的数据采集、算法实现、故障排查,他们的严谨和耐心是这一切的基础。
在这期间,郝奇也并非只专注于眼前。
他通过苏曼,远程指挥着“奇点计算”公司的筹建,审阅着硬件采购清单和机房设计图等事务。
偶尔,他也会抽出片刻,回复一下汪明哲教授关于数论论文中某些深邃问题的邮件。
与此同时,来自国家层面的“关注”也愈发明显。
控制室里,偶尔会出现一两个气质沉稳、提问角度异常刁钻精准的“访客”。
他们自称是“兄弟单位”的学者前来交流,但言谈举止间透露出的背景绝非普通科研人员。
郝奇心知肚明,他并未回避,反而在适当的时候,允许他们在一定权限内观看非核心数据,并解答了一些不涉及最底层机密的技术问题。
一次休息间隙,一位气质沉稳、目光如炬的中年“访客”找到了郝奇。
“郝工,您的成果令人震撼。它或许能解决困扰我们多年的一些‘瓶颈’。”
对方措辞谨慎,但意图明显,“关于它的未来应用,您是否有更深入的考量?”
郝奇看着他,平静地说:“这项技术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推动进步,造福社会。”
“我个人力量有限,它应该在最适合的地方,发挥最大的价值。”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完整的知识产权必须得到保护,这是后续所有合作的基础。”
“但我愿意,在确保核心专利归属的前提下,与国家认可的、具备足够实力和资质的实体,优先开展战略层面的合作。”
“基础专利可以由国家主导,保障战略安全;应用开发和产业化专利,可以由我们与合作单位共同持有,共享收益。”
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赏。
他没想到郝奇如此年轻,却对如此复杂的问题有着清晰且成熟的考量,既体现了家国情怀,又保障了自身权益,格局宏大。
“很期待与您的进一步交流。”对方没有再多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次对话后,那些“访客”的态度似乎更加尊重,与团队的技术交流也愈发深入和务实。
一种无形的默契正在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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