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拖着断骨错位的身躯消失在石门后,沉重的脚步声在通道里渐行渐远,最终被角斗场的喧嚣彻底吞没。
几名身着黑袍的魔族仆役已扛着铁铲冲入场地,黑袍下摆扫过染血的沙地,留下几道歪斜的痕迹。
他们动作麻利得近乎麻木,铁铲深深插入石台,将野猪妖的残骸连带着碎骨与沙砾一同铲起。
“刺啦——”的摩擦声尖锐刺耳,混着碎骨断裂的脆响。
听得石桌旁的克己猛地缩了缩脖子,小爪子把牛皮本子攥得更紧,指节都泛了白。
接下来的数场普通死斗,更像是给看客们垫肚子的“开胃小菜”。
有青鳞蛇妖盘在石栏上,吐着分叉的信子,待狼人扑来的瞬间,突然弹射而出,毒牙精准刺穿对方的咽喉,黑色毒液顺着伤口渗入,狼人不过三息便倒地抽搐;
有蛮族战士挥着磨得锃亮的石斧,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地精只能躲得狼狈,最终还是被斧刃劈碎头颅,红白之物溅在沙地上,很快便被新的厮杀覆盖。
凌尘靠在休息室的石壁上,指尖在木斧的冰纹里轻轻打转,目光掠过场中那些转瞬即逝的身影。
——他们的体魄远不及天骄选手,术法也粗糙得像未打磨的原石,连留在石台上的血迹,都比天骄死斗淡了几分。
日头爬到穹顶中央,金色的阳光透过穹顶的缝隙洒下,在石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时,第二场天骄死斗的铜钟终于敲响。
“咚——”的余响震得石屑簌簌落下。
这次入场的是两名豹妖,身形都矫健得像阵风,脚掌踏在沙地上悄无声息,只有尾巴偶尔扫过地面,留下道浅浅的痕迹。
左侧那只通体漆黑,尾尖带着簇醒目的白毫,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手里握着对三寸长的短刃,刃口泛着冷光,比他那双竖瞳更让人胆寒;
右侧的则是斑斓毛色,黄黑相间的纹路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他赤手空拳,指爪弹出时“噌”地划破空气,在石台上留下五道半指深的痕,碎石簌簌滚落。
“吼!”斑斓豹妖率先弓起脊背,肌肉在皮毛下绷紧,如拉满的弓弦。
后腿猛地蹬地,沙粒被蹬得飞溅,整个人化作道残影扑向对手。
他的打法比之前的野猪妖更刁钻,刻意避开正面碰撞,专找黑豹妖的关节下手。
指爪带着撕裂皮肉的锐响,直取对方的腰侧。
——那里是妖族躯干的薄弱处,一旦被抓中,很可能直接断裂。
黑豹妖却比他更快。
短刃在掌心飞速转了个圈,寒光闪过,险之又险地避开爪风。
同时腰身猛地一拧,旋身侧踢,靴底带着破空的劲风,结结实实地踹在斑斓豹妖的肋骨上。
“咔嚓”一声脆响,骨头断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场中格外清晰。
斑斓豹妖痛得闷哼出声,嘴角溢出丝血迹。
却借着反作用力猛地拧身,尾巴如钢鞭般绷直,带着呼啸的风声抽向黑豹妖的咽喉。
逼得对方不得不收招回防,抬手格挡的瞬间,手腕已被尾尖扫得发麻。
场中很快只剩下残影与密集的碰撞声。
两只豹妖在石台上高速移动,身影快得几乎看不清。
短刃与利爪的交击迸出串串火花,“叮叮当当”的脆响连成一片。
每一次错身都留下道血痕。
——黑豹妖的左臂被撕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沙地上砸出串细密的红点;
斑斓豹妖的耳尖则被短刃削去半片,鲜血顺着耳廓滴落,染红了脸颊旁的毛发,却依旧攻势不减。
他们似乎都忘了技巧为何物,眼里只剩下对胜利的偏执。
黑豹妖突然弃了短刃,短刃“当啷”落地。
他猛地压低重心,用肩膀撞向斑斓豹妖的胸口。
两妖抱着滚作一团,在沙地上翻来滚去,扬起漫天沙尘。
他们用牙咬,用爪撕,用头撞,全然是野兽般的搏杀。
——斑斓豹妖死死咬着黑豹妖的肩胛不放。
腥甜的血液灌满了口腔,咀嚼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黑豹妖则腾出右手,抠着对方腰侧的旧伤。
指甲深深嵌入皮肉,硬生生撕下块带血的皮毛,鲜血瞬间染红了两人的身躯。
克己看得浑身发毛,小爪子紧紧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惊扰了场中的厮杀。
尾巴却在身后不停颤抖,扫过地面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响动。
凌尘的指尖却微微一动,目光紧锁着场中翻滚的身影。
——他注意到,黑豹妖在每一次翻滚时,都会刻意用膝盖顶着斑斓豹妖的左肋。
那是之前死斗中对方的旧伤处。
此刻在反复撞击下,早已血肉模糊,深可见骨,斑斓豹妖的动作也随之慢了半拍。
最终,黑豹妖用最后一丝力气,将斑斓豹妖的脖颈死死按在石台上。
另一只手摸索着捡起地上的短刃,刃口抵着对方的咽喉。
斑斓豹妖的胸腔剧烈起伏,口鼻间溢出鲜血,指爪还在徒劳地抓挠着沙地,留下五道又五道浅浅的痕。
直到黑豹妖的刃口划破皮肤,鲜血顺着石台的缝隙流淌,才彻底没了声息。
那双充满不甘的眼睛,也渐渐失去了光彩。
黑豹妖拄着膝盖缓缓起身,剧烈地喘息着,浑身的黑毛被血浸透,一缕缕贴在皮肤上,像层凝固的痂。
他抬头望向看台上的主办方席位,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那声音沙哑干涩,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
只有浴血搏杀后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狠戾。
凌尘收回目光,视线落在石台上那摊比之前更鲜艳的血迹上,指尖在木斧柄上轻轻摩挲。
他突然彻底明白
——天骄死斗到了这个阶段,所谓的技巧早已沦为辅助。
真正决定胜负的,仍是那副能扛住撕裂与撞击的强悍体魄,和敢用自己的血肉去填伤口、赌生死的狠劲。
午后的日头渐渐偏西,第三场天骄死斗的嘶吼声终于落下。
石台上的血迹还在泛着暗红的光,决战双方的厮杀终究没能逃出前两场的路数。
——爪牙撕裂皮肉的闷响!
骨骼碎裂的脆响!
还有最后那声同归于尽的悲鸣!
都成了落日余晖里最沉重的注脚。
克己趴在石桌上,小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牛皮本子。
鼻尖还在微微抽动,显然没从方才的惨烈里缓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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