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城主教诲。”赵五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五味杂陈，对着城主的背影深深一揖。这一揖，既是感谢救命之恩，也是在向自己的怯懦告别。
转身时，他的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右臂虽仍有些发麻，但每一步都踩得异常坚定。朱青跟在他身后，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他眼中那股重新燃起的锐利逼退——此刻的赵五月，像是一柄刚刚被打磨过的刀，虽仍有缺口，却已透出骇人的锋芒。
走出城主府，夜风格外清冷，带着星际尘埃的气息。赵五月抬头望向蓝晶星毁灭的方向，那片新生的星云在夜空中闪烁，像一块巨大的伤疤，时刻提醒着他今日的退缩。
“放弃的滋味，真他妈不好受。”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里带着自嘲，却更多的是决绝。识海中，孙悟空的声音难得没有嘲讽，反而带着一丝凝重：“小子，记住这种感觉。强者之路，从来没有‘放弃’二字，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咬着牙往前爬。”
赵五月没有回应，只是握紧了拳头。体内，城主渡入的温和力量仍在缓缓修复着受损的经脉，灵荒之力与圣魂灵剑的龙气重新开始流转，比之前更加凝练——或许是寂灭之力的刺激，或许是绝境中的顿悟，他竟隐隐感觉到，练体第四重“玉髓境”的壁垒，有了松动的迹象。
“明日卯时……”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李轩，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回到考生驿站时，已是深夜。雷烬正坐在大堂的长椅上打盹，怀里还抱着那柄巨大的战斧，听到脚步声立刻惊醒，看到赵五月回来，噌地一下跳起来：“云兄！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
“让你担心了。”赵五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比平时重了几分，“我没事，明天的试炼，正常参加。”
雷烬上下打量着他，见他虽有些狼狈，眼神却异常明亮，顿时松了口气，咧嘴一笑：“没事就好！我跟老周他们说好了，明天一早就在试炼场门口等你，咱们组队干翻李轩那帮杂碎！”
赵五月笑着点头，眼底却掠过一丝冷光。组队是自然的，但对付李轩，他更想亲手了结——不为别的，就为洗刷今日这份“放弃”带来的耻辱。
回到房间，赵五月没有立刻疗伤，而是盘膝坐在床上，闭上眼，一遍遍回想城主那第八击的域场。寂灭之力的阴冷，幻象的真实，以及自己放弃时那瞬间的解脱与不甘……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识海中反复重演，像是在锻造一块烧红的铁，痛，却也在淬炼。
“灵荒刀式，不仅要练力，更要炼心。”他突然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第七击时的“澜”“壮”“阔”三式，虽勉强接下，却始终带着一股蛮力，未能真正融入天地之势。而城主那第八击，看似随意，却将域场之力与天地规则完美契合，这才拥有了毁天灭地的威能。
“或许……我一直都错了。”赵五月拿起灵纹刀，指尖轻抚过冰冷的刀身，“力量的极致，不是毁灭，而是掌控。”
他站起身，走到房间中央，缓缓举起灵纹刀。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种近乎禅定的平静。灵荒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不再追求爆发的猛烈，而是如溪流般润物无声。
刀身轻颤，发出“嗡”的一声轻鸣，与窗外的风声、远处飞行器的嗡鸣、甚至驿站内考生的呼吸声，隐隐形成了某种共鸣。
“原来如此……”赵五月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
灵夜城中央广场。
巨大的虚拟屏幕上，赵五月的名字以金色字体赫然列在榜首，后面标注着“破格晋升，直入不归山”的字样。广场上的考生炸开了锅，看向站在城主身边的赵五月，眼神里有震惊，有羡慕，更有敬畏。
“听说了吗？他之前曾经在城主的手下硬撑了七招！”
“何止啊！城主亲自发话，说他是千年难遇的奇才！”
“李少主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别提了，据说他被城主禁足了！”
赵五月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腰间悬着灵纹刀，圣魂灵剑被他收入储物戒中。面对周围的议论，他神色淡然——出来后，城主亲自召见了他，没有多余的话，只递给他一枚刻着“监”字的玉牌。
“灵夜城的试炼，需要一双干净的眼睛。”城主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你便是不归山驻灵夜城的监考使，负责督查后续的补录试炼，若有违规者，可先斩后奏。”
朱青站在一旁，将一套监考使的服饰和令牌递给赵五月，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她从未见过城主如此重视一个年轻人，不仅破格送入不归山，还委以监考重任，这待遇，连大家族的嫡系都望尘莫及。
“为何是我？”赵五月接过玉牌，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城主笑了笑，指了指窗外的灵夜城：“因为你见过黑暗，却没被黑暗吞噬。不归山需要的，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是能在血泥里扎根，却依旧向着阳光的野草。”
灵夜城的月光，似乎总带着几分肃杀。
赵五月坐在监考使专属的阁楼里，指尖摩挲着那枚刻着“监”字的玉牌。窗外是补录试炼的场地，低阶考生们正在为进入不归山的名额拼死搏杀，呐喊声与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却丝毫影响不到阁楼内的平静。
成为监考使已过半月，他渐渐习惯了这种俯瞰众生的视角。每日督查试炼，处理违规考生，偶尔指点雷烬等几个相熟的修士修炼，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灵荒之力在城主那股温和力量的滋养下愈发凝练，练体第四重“玉髓境”的壁垒早已彻底破碎，如今他的实力，比起半月前又精进了数筹。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朱青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卷竹简，脸色有些凝重：“云监考使，李轩出关了。”
赵五月抬眼，眸中闪过一丝波澜，随即恢复平静：“哦？他倒是比我想象的安分。”
李轩被城主禁足了整整半月，这段时间里，李家族的人几次想找赵五月的麻烦，都被他以监考使的身份压了下去——城主赋予的“先斩后奏”之权，可不是摆设。
朱青将纸放在桌上，推到赵五月面前：“这是他向城主递交的申请，你自己看吧。”
字迹张扬而锐利，正是李轩的手笔。内容很简单：三个月后，于灵夜城中央广场，与赵五月（云轩）进行一对一单挑，生死自负，恳请城主见证。
“生死自负？”赵五月指尖微微用力，边缘瞬间被捏出一道痕迹，“他倒是有胆量。”
朱青叹了口气：“李轩这次闭关，据说突破到了封神后期，还得到了镇族之宝‘裂天刃’，实力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倍。他敢挑战你，恐怕是有恃无恐。”
“裂天刃？”赵五月挑眉。他听说过这件兵器，据说是用一颗陨落的星辰核心锻造而成，锋利无比，能劈开空间，是传承数百年的至宝，从未轻易示人。
“城主怎么说？”
“城主已经准了。”朱青的语气带着担忧，“他说，修士之路，本就该在争斗中前行，既然有人想战，便给他们一个了断的机会。”
赵五月将竹简放在桌上，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灵夜城中央广场的方向。那里此刻空无一人，但他仿佛能看到三个月后，数万修士围观，他与李轩生死搏杀的场景。
“也好。”赵五月的声音平静无波，“有些恩怨，确实该做个了断了。”
从城门前的铁甲卫，到柴海阁的刁难，再到裂风谷的追杀……他与李轩之间，早已不是简单的意气之争，而是生死之仇。这场单挑，躲不掉，也不必躲。
“需要通知不归山的长老吗？”朱青问道。以赵五月如今的身份，若是请长老出面，李轩的挑战自然不了了之。
赵五月摇头：“不必。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该由我亲手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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