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客离去已有一炷香的时间,周家小院却依旧笼罩在一种奇异的氛围中。周大握着那温润的玉瓶,怔怔出神;周婶则反复回想着那道人的话语和眼神,心中那份对林清清的猜疑,不知不觉被一种更深的敬畏与困惑取代。
杂物间内,林清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那点金红色的星火微微摇曳。
那青年道士的出现与离去,都透着不寻常。他口中“清灵之气”的说法,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她外放的“本质”气息,或者说她正在尝试沟通的“生机”脉动,在这个世界并非无形无质,而是能被某些特殊存在感知到的“显象”。
而他最后吟诵的诗句,“浩然正气”……这更像是一种直指核心的点拨,或者说,是一种试探。他在试探她是否能理解,是否能共鸣。
林清清闭上眼,不再去思考那道士的来历与目的。当务之急,是抓住这偶然降临的“契机”。
她将心神再次沉入体内,那丝暖流依旧在缓慢运转。但与之前不同,此刻她的意识中,清晰地烙印下了那青年道士离去时,身影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仿佛化身自然韵律的“景象”。
那不是能量的残留,而是一种“道”的痕迹,一种对天地规则运用的“示范”。
她尝试着,模仿那种“韵律”。
不再仅仅引导暖流在体内空转,而是将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呼吸,自己心脏的搏动,乃至灵魂深处那点【心烬】的闪烁,都调整到与外界那宏大“生机”脉动同频的节奏。
起初极其艰难,如同盲人试图描绘彩虹。她的意志与肉身的滞涩,与天地韵律之间存在着一道巨大的鸿沟。
但她没有放弃。一遍,两遍,十遍……她如同最耐心的学徒,反复描摹着记忆中那道“道痕”。
渐渐地,一种奇异的变化开始发生。
她体内那丝暖流的运转,不再滞涩,反而变得流畅起来,仿佛融入了某种既定的轨道。暖流所过之处,与外界“生机”脉动的共鸣愈发清晰、强烈。
她甚至能模糊地“看”到,以自身为中心,一丝丝无形无质、却蕴含着蓬勃生机的气息,正从脚下的泥土、周围的空气、乃至遥远的山峦中缓缓汇聚而来,透过肌肤,融入那运转的暖流之中。
这个过程依旧缓慢,汇聚而来的“生机”也稀薄得可怜,但确确实实,是在从外界补充“养分”!
这条路径,真的可行!
这并非掠夺式的吸收,而是一种共鸣式的汲取。如同溪流汇入江河,是顺势而为,是融入其中。
她将这丝融合了外界“生机”的暖流,小心翼翼地引导至左臂一道较深的伤口处。
暖流如同最细腻的春雨,浸润着撕裂的肌肉和断裂的微小血管。没有瞬间愈合的神迹,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处那种火辣辣的刺痛感在缓慢减轻,一种微弱的麻痒感传来,那是组织在“生机”滋养下开始缓慢修复的迹象!
有效!真正的、肉眼可见的修复!
虽然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但这意味着,她不再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她找到了在这个世界恢复伤势、乃至重新积累力量的正确方法!
时间在专注的修炼中飞速流逝。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已是午后。阳光透过门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她低头看向左臂那道伤口,虽然依旧狰狞,但边缘的红肿似乎消退了一些,颜色也不再是骇人的紫黑。体内那丝暖流,比清晨时壮大了约有一成,运转起来也顺畅了许多。
她尝试动了动手指,屈伸之间,那股滞涩无力感减轻了少许。虽然距离行动自如还差得远,但这无疑是巨大的进步。
更重要的是,她对这种全新的力量体系,有了初步的认知。
它不修丹田气海,不凝金丹元婴。它修的是“身与天地合”,是“心与万物谐”。力量源于对天地规则、对生命本源的感悟与共鸣。或许,可以称之为——“道蕴”?
“道蕴”深厚者,举手投足便可引动天地之力,言出法随?或许那青衫客的飘然离去,并非简单的轻身功夫,而是对空间某种“韵律”的利用,达成了类似“缩地”的效果?
那么,手撕空间,踏空而行……在这个体系下,或许并非不可能,只是需要达到对相应“道蕴”极深的理解与掌控。
路,已经在她脚下展开。虽然依旧布满荆棘,漫长无比,但至少方向已然明确。
这时,院外传来周大与邻居压低的交谈声。
“……王老哥,你是说镇上贴了告示,征发民夫加固城墙?这……这兵灾真的要来了?”
“唉,谁知道呢?北边不太平啊……听说好几个村子都被洗了,血流成河……官府这才急了。”
“这可怎么是好……咱这破村子,哪经得起……”
“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了,周大,你家草料棚里那位……怎么样了?昨天晚上的事,村里都传开了,说是有贵人相助?”
“……唉,别问了,就是个苦命人,养着伤呢。”
声音渐渐远去。
林清清目光微凝。
兵灾……征发民夫……北边战乱……
这个凡俗国度,果然也处于动荡之中。乱世将至,这小村的宁静,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她必须更快地恢复力量。
不仅仅是为了自保,为了寻找回去的路或探寻此界奥秘。
更是为了……当灾难真正降临时,她这头暂时困于浅滩的龙,能有足够的力量,冲天而起,至少……护住这一方曾予她温饱的屋檐。
她重新闭上眼,再次沉浸到那与天地共鸣的奇妙修炼之中。
白发垂落,掩不住眼底渐盛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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