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观坐落于青云山脉主峰半山腰,云遮雾绕,飞檐斗拱在绿树掩映间若隐若现,颇有几分仙家气象。与黑山城的戒备森严不同,青云观山门大开,只有两个小道童在门前洒扫,见到玄尘子引着林清清前来,只是恭敬行礼,并未多问,显然早已得到吩咐。
玄尘子引着林清清并未前往香火鼎盛的前殿,而是绕过几处回廊,沿着一条青石板小径向后山行去。越往里走,人迹越罕,灵气却似乎浓郁了几分,虽依旧驳杂,但比之外界已是天壤之别。沿途翠竹掩映,溪流潺潺,环境确实清幽。
“此处便是听竹小苑。”玄尘子在一处被茂密修竹环绕的院落前停下。院门简朴,推开后,里面是几间雅致的竹舍,小院干净整洁,一角还有石桌石凳,另一角引了活水,形成一个小小的池塘,几尾锦鲤悠然游动。
“道友可在此安心静修,日常用度会有道童按时送来,若无吩咐,不会有人打扰。”玄尘子说道,“藏书阁位于前山观主殿东侧,道友随时可去。现在,不知可否方便随贫道去拜见观主?观主已在‘问道轩’相候。”
林清清点头。该来的总会来。
问道轩位于观主殿后方,是一处更为僻静的独立小院。院中别无他物,只有一棵虬枝盘结的古松,以及松下一张石桌,几个石凳。一位身着玄色道袍,长发以木簪束起,面容清癯,看不出具体年岁的老者,正坐在石凳上独自弈棋。他气息内敛,仿佛与周围的山石松柏融为一体,若非肉眼看见,几乎感知不到其存在。
林清清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此人修为,远在玄尘子之上,给她一种深不可测之感,虽不及全盛时期的自己,但在此界,绝对是顶尖人物。按照她对这方世界力量体系的初步了解,此人至少也是元婴后期,甚至可能触摸到了化神的门槛。
“观主,林道友到了。”玄尘子恭敬禀报。
青云观主放下手中棋子,抬起头,目光平和地看向林清清。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视本源。林清清能感觉到,一股温和却无比浩瀚的神念,如同水银般拂过自己周身,并非探查,更像是一种……确认。
“老道清虚,忝为青云观主。林道友光临蔽观,蓬荜生辉。”清虚观主声音温润,带着一种令人心静的韵律。
“观主客气,叨扰了。”林清清微微颔首,不卑不亢。
清虚观主伸手示意林清清在对面的石凳坐下,玄尘子则静立一旁。
“道友之事,尘儿已大致禀明。”清虚观主开门见山,“道友非我苍梧界之人,气息与我界修士迥异,灵力运转亦有滞涩,想必初临此界,多有不便。”
林清清心中了然,对方果然看出了自己的根脚。“确是如此。”
“天地浩渺,界域无穷。能跨越界域壁垒者,皆非常人。”清虚观主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道友前日小惩黑山城弟子,手段精妙,对规则之力已初具气象,令老道钦佩。不知道友于此界,是暂居,还是……”
“伤愈即走。”林清清回答得干脆利落,“寻回归之路。”
清虚观主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如此甚好。我青云观虽非什么龙潭虎穴,但也非任人来去自如之地。道友既愿守我观中规矩,暂居于此,我青云观自当以礼相待,听竹小苑与藏书阁一层、二层,道友可随意使用。”
他话语温和,却隐含锋芒。点明了青云观并非软弱可欺,也划定了林清清活动的界限,更暗示了对她“守规矩”的要求。
“可。”林清清言简意赅。
“好。”清虚观主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友快人快语。既如此,老道也不多叨扰了。尘儿,好生安置林道友。”
“是,观主。”玄尘子躬身应道。
清虚观主不再多言,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棋盘之上,仿佛林清清的到来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林清清随着玄尘子退出问道轩。直到走出很远,她才感觉那道若有若无笼罩在身上的浩瀚神念彻底散去。
“观主他……修为高深,平日里深居简出,但观中事务,皆在其掌控之中。”玄尘子似是无意地提点了一句。
林清清明白他的意思。清虚观主看似平和,实则将分寸拿捏得极好。既表达了善意,提供了便利,也展示了肌肉,划下了红线。这是一个成熟的上位者,懂得如何与不确定因素打交道。
回到听竹小苑,玄尘子告辞离去。
林清清独自站在院中,感受着周围比外界浓郁不少的灵气。虽然依旧驳杂,但对她修复伤势确实有益。青云观的态度目前来看是合作与观望为主,只要她不触犯底线,应该能有一段相对安稳的时间。
她走进竹舍,内部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一个蒲团,仅此而已。她在蒲团上盘膝坐下,开始尝试引导此地的灵气。
过程依旧缓慢,但比起在山野之中,效率提升了不少。她需要尽快恢复实力,至少要有足以自保,并能支撑她寻找归途的力量。
同时,藏书阁也必须去。她需要了解这个“苍梧界”,了解其修炼体系、资源分布、势力格局,尤其是关于空间、界域方面的知识。或许,能找到一些关于如何定位并穿越界域壁垒的线索。
在绝对的力量恢复之前,知识和信息,是她最重要的武器。
青云观这片暂时的栖身之地,既是避风港,也可能成为新的漩涡中心。她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窗外,竹影摇曳,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着山雨欲来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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