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皇帝自己心中也是在赌。
福林是他一开始便安插在宫中的棋子,所有人中只有他是发展最慢的,有时候一度会让皇帝忘记还有这么一颗棋子。
早期皇帝从未怀疑过福林的身份,只想提点他一下,让他快些成长起来,好在这局势之中能有大用。
但逐渐的,皇帝也发现他有不对之处,虽有秘密,但贵在赤诚。对他也算是毫无保留地信任,又有几分聪明在身上。
此次出行,却让皇帝更加怀疑他的秘密,极有可能是女子身。
但入宫的册子所呈现的答案,却完全否定这一猜测。
皇帝棋行险招,决定将这枚棋子拉的更近一些,让他知道更多的事情。那么如有背叛,也会随着他知道的越多,而越容易露出破绽。
他绝不允许自己信任的棋子,站在他的背后捅刀子。
更不允许,这把刀还是自己的。
“朝中如今文官大多掌控在崔家手中,武官掌控在陈家手中,剩下最大的两方,一个是三姓之中的范阳卢氏,也就是燕王母族,始终保持中立,谁是皇帝便效忠与谁”
“另外一个,便是朕暗中辅佐起来的五姓其一太原温氏,也是…敬妃的母族”
傅琳轻轻咬了咬下唇,敬妃是皇帝的亲娘,皇帝想扶持一下也属于正常。只是不知道这太原温氏,知不知道自己效忠的帝王,其实有他们族中一分血脉。
这般说着,皇帝便挪开了最后两枚翡翠棋子。
棋盘之上,恰好只剩五子。
三方势力推举着两个王。
“犹如你之前所说,若是面对清河崔氏,那么朕与太后便是一心。朕也是太后养大,辅佐上位的,哪怕她始终只拿朕做一颗棋子,朕这颗棋子也是与她站在一处的”
“所以所有势力之中,唯有她不可能让朕死”
这般说着,一粒翡翠棋子丢回篓中。
傅琳登时明白,皇帝今日教她的,是那日在锦屏县遇到杀手,他立刻知道背后是谁要害他这事。
当日皇帝虽然说了一些,但由于自己后头猜错了皇帝的心思,惹他不快了,后头的话便就没说了。
如今他以棋为人,要将其中利害尽数告诉她。
像是个数学老师,能一口得出答案,却要一步步写出解题思路,教她这个笨蛋学生。
“如今场上,期望朕死的,只有皇后与德妃背后的势力,福林,你如今能明白,为何朕会说是寒王要杀朕了吗?”
傅琳觉得自己如果不是傻子,应该一口就能答出来。
皇帝都把x=寒王写得明明白白的了。
那白子除了帝王就剩个寒王了还能为啥。
皇帝瞧着小太监的袖子,隐约露出里头包扎的白布来。抬眸看了眼缩着脑袋装乌龟的傅琳,实在没好气,想要用脚踢她。
皇帝没踢,傅琳自己动了。
“是苏家,苏家与寒王勾结了”傅琳笃定。
三枚翡翠棋子,唯一在朝堂之上,没有受罚的只剩苏家。因为苏家是皇商,从商者不得从政。
“哦?那你说说,为何崔家没有勾结?”
傅琳耳尖红红,凑近了一些,十分小声道:“因为皇后还没有子嗣”
皇后确实也不想留着皇帝,如果她名下有皇子,那么等到孩子稍微大一些,既是嫡又是长,必然成为太子。
届时,皇帝就能消失了。
崔家完全可以如同太后掌控皇帝一般,也操控一个新的皇帝,为崔家势力所用。
崔家如果有勾结寒王的意图,也只可能是因为皇后与皇帝成亲这么久了,一直无所出。
生不出带着崔家血脉的皇子,还如何能簇拥新皇?
可崔家不敢赌,他们已经有一个正当年的皇后了。
第一,寒王年纪小,羽翼尚且不丰,如果谋划失败,他们必诛九族。
第二,如何能知晓,寒王与当今皇帝不同,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孩子呢?
第三,如果实在没有崔家血脉的皇子,不如也能像当初的太后一般,随便皇帝与谁生,只要那孩子最后能落到皇后名下便可。
总之就是,崔家不必要冒这个险,去重新推一个皇帝上位。
但是苏家不同。
傅琳想起德妃娇媚的面容,苏家原本是借助崔家势力才走到如今地位。
但因为德妃想活,皇后要她死。所以皇帝从中点了一把火,让苏家与崔家有了一丝裂缝。
想必崔家供养这么多的朝堂能人,一年要花不少钱吧。
这钱袋子若是不想一直往外无止尽的掏,也不想让自己辛苦得来的最后成全了崔家,势必是要有些动作。
无论是德妃得宠,还是暗中勾结寒王。
两个白子总得占一个。
她将心中所想,说与皇帝听。
萧霖川修长的指尖放在她凑近的额头上,将她推开些,但到底没有用力。
待到傅琳那双灵动的双眼离远了,萧霖川才往身后的软垫上一靠,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说的不错,不愧是朕的人”
这话多少带点莫名的暧昧。
如果傅琳不是个太监,她就要小鹿乱撞了。
但她到底清楚自己的身份,从字面意思上来说,她确实是皇帝的棋子没错。
小太监退后两步,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她站在窗前,背光而立,面容隐在昏暗中,身形轮廓却清晰可见。
萧霖川就这么静静地靠着,目光丝毫不遮掩,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小太监。
他在想,苏大成在他身边伺候了九年,他才知道是皇后的人。那么福林呢?要在身边待多久才会露出真面目?
又或者,是自己想多了,他只是一个误入棋盘中心的棋子,没有更深一层的身份?
还是说,他真的只是男生女相,像的能骗过所有人的眼?
傅琳在皇帝跟前伺候,从未有过如此煎熬的时刻。
皇帝的目光犹如一道x射线,要将她浑身上下都照一遍,好似一会要递给她一个单子叫她去交钱一样。
只能在心里暗骂两声臭皇帝。
此时,敲门声突兀响起,门外传来周掌事的声音。瞧见皇帝的手指摆动两下,傅琳即刻开了门。
周掌事是为了王传贵的事来的。
“王总管自知罪孽深重,有负圣恩,在溯州府城一头撞死了”周掌事说着,呈上一份请罪书。
萧霖川简单扫了两眼,嗤笑一声,将这份请罪书丢在一旁:“朕知道了,你重新安排一人来伺候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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