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河湾镇,万籁俱寂。派出所里依旧亮着灯,但紧张的气氛并未随着夜深而缓解,反而因为对未知的等待而更加凝重。
贺强趴在办公桌上小憩,眉头却依旧紧锁。李廷靠在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但精神却保持着一种医者特有的警觉。
突然!
刺耳的电话铃声如同警报般炸响,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
贺强一个激灵弹起来,一把抓过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值班民警惊慌失措的声音,语无伦次:“贺队!不好了!镇东头……胡、胡老四家……出事了!好多人都……吐了!倒了!”
贺强的睡意瞬间一扫而空,心脏猛地一沉:“说清楚!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就刚刚,好几户人家同时打电话报警,说家里人突然又吐又泻,浑身抽搐,有的已经昏过去了!症状……症状好像有点像……像张瓦匠那样!”值班民警的声音带着恐惧。
张瓦匠那样?!
贺强和李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毒!又是那种混合毒素!而且这次不是针对一个人,是同时针对一片区域!
“立刻通知所有能动的医护人员!紧急集合!通知县医院支援!封锁镇东头所有出入口,特别是水源!我马上到!”贺强对着电话咆哮,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李廷早已起身,提起他的药箱,脸色凝重得可怕:“是投毒!范围性投毒!”
两人冲出派出所,跳上警车,警笛凄厉地划破夜空,朝着镇东头疾驰而去。
镇东头已经乱成一团。哭喊声、呕吐声、痛苦的呻吟声从几户挨着的院子里传来。手电筒的光柱杂乱地晃动,映照出一张张惊恐失措的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和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甜腻苦涩气味!
已有先赶到的民警在拉警戒带,但面对如此多的受害者,显然力不从心。
贺强跳下车,看到眼前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景象,眼睛都红了:“怎么回事?!源头找到没有?!”
一个脸色发白的民警跑过来:“贺队!初步问了一下,好像是晚饭后……都喝了井水!就胡老四家门口那口公用的老井!”
井水!贺强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是最恶劣、最防不胜防的投毒方式!
李廷已经顾不上多说,第一时间冲向一个倒在院门口、正在剧烈抽搐的中年男人。他迅速检查其瞳孔、脉搏,男人嘴角已经溢出白沫,面色开始发青。
“快!帮忙把他放平!头侧过来,防止窒息!”李廷一边指挥旁边的民警,一边飞快地打开药箱。他没有解毒血清,但他有银针和自配的急救药散。
“ 贺队!让人立刻去卫生院取甘草、绿豆、防风、金银花!有多少拿多少!大量煎水!快!”李廷头也不抬地喊道,手中银针已经精准地刺入患者的人中、内关、足三里等穴位,试图稳住其生机,缓解痉挛。
贺强立刻抓起对讲机嘶吼着重复指令。
李廷又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塞进患者舌下。这是他根据祖传方子配制的“解毒护心丹”,虽不能解百毒,但能暂时护住心脉,争取时间。
他一个接一个地检查倒地的患者,症状轻重不一,但都与张瓦匠和孙志成中毒的体征有相似之处,只是似乎浓度稍低,发作稍慢,但放在这些普通镇民身上,依旧是致命的!
“孩子!我的孩子啊!”一个妇人抱着一个七八岁、已经昏迷过去的小女孩哭喊着冲过来。
李廷心头一紧,立刻接过孩子。孩子面色灰败,呼吸微弱。他迅速施针,手指都有些颤抖。孩子对毒素的耐受力更差!
“混蛋!混蛋!”贺强看着这惨状,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警车上。这已经不是报复,这是丧心病狂的反社会屠杀!
县医院的救护车和支援的医护人员终于赶到,开始接手救治和转运重伤者。现场一片忙乱,哭喊声和急救指令交织在一起。
李廷忙得满头大汗,药箱里的急救药很快见底。他直起身,看着眼前痛苦的景象,一股冰冷的愤怒从心底升起。
这不是意外,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警方全力搜捕的疯狂回应!
玄丹子!一定是他!
他是在警告,还是在灭口?镇东头……胡老四就住在这里!虽然胡老四之前因伤住院嫌疑被排除,但玄丹子是否认为胡老四也知道什么?或者,这只是随机选择,为了制造最大的恐慌?
李廷的目光猛地投向那口被封锁的老井。
他快步走过去,井口已经被民警守住。他借着手电光向下望去,井水幽深,看不出异样。
“取样了吗?”李廷问旁边的民警。
“取了,刚送走加急检验!”
李廷蹲下身,仔细观察井沿。在粗糙的石块缝隙里,他看到了一小片被勾住的、极细微的灰色布料纤维!
和他从山林里带回来的那缕棉线,颜色质地几乎一模一样!
玄丹子来过这里!他亲自来投毒!
贺强也看到了这片纤维,脸色铁青,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王八蛋!他这是自投罗网!所有人听着!以这口井为中心,方圆五百米,给我一寸一寸地搜!他肯定还没跑远!刚投毒不久,他一定还在镇上!”
大量的警力和民兵被调动起来,开始对镇东头进行地毯式搜查。探照灯被打起,将这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
李廷却没有参与搜查。他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再次试图捕捉那丝诡异的气味——硝石、硫磺、雄黄、还有那特殊的腥躁……
夜风微凉,吹散了许多气味。但隐约间,他似乎又捕捉到了那一丝熟悉的、令人不安的波动,很淡,很飘忽,似乎正朝着镇子外围的方向移动。
他猛地睁开眼,指向镇子西南方向:“贺队!那边!他可能往那边去了!”
贺强此刻对李廷的直觉深信不疑,立刻带队朝着西南方向追去。
李廷提起药箱,也紧跟而上。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次,他们或许真的能抓住那个隐藏在阴影里的恶魔。
而此刻,在镇子西南边缘的黑暗角落,一个灰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正悄无声息地快速移动着,嘴角似乎咧开一个冰冷而疯狂的弧度。
狩猎,似乎变成了反向的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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