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的河湾镇,总是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烟雨和愁绪里。空气中弥漫着湿土、青草和纸钱焚烧后特有的烟熏气。家家户户都忙着扫墓祭祖,镇外的山道上,时常能看到拎着祭品、步履匆匆的人影。
今年的清明,雨水似乎格外充沛,淅淅沥沥,连日不开,将镇子浸泡得一片湿冷。老人们望着天,嘟囔着“清明难得晴,谷雨难得雨”,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更让一些老人心下不安的是,镇子东头那口被称为“老龙眼”的百年古井,年前因为修路,被赵老大带头填平了。为这事,镇上几个最老辈的人没少叹气,说那井连着地下河,是镇子的“水眼”,填了要坏风水,惹恼“龙王爷”,会招灾的。赵老大却嗤之以鼻,说那是封建迷信,挡了发展的路就得让道。
这日清晨,雨势稍歇。赵老大的婆娘却慌慌张张地拍开了卫生院的门,带着哭腔:“李医生!快救救俺家老大!他……他不好了!”
李廷刚开门,见状立刻让她进来细说。
“昨儿个扫墓回来还好好的,晚上就开始发寒发热,盖两床被子都哆嗦,一会儿又烧得滚烫,满嘴胡话!身上……身上还起了好多红疙瘩,看着吓死人!”赵家婆娘脸色惨白,语无伦次。
李廷心头一凛,立刻提起药箱:“走,去看看!”
赶到赵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酸腐的热气。赵老大躺在里屋床上,脸色赤红,呼吸急促,浑身不住地颤抖,果然是在打摆子。掀开被子,只见他胳膊、胸口皮肤上密布着鲜红色的斑疹,有些已经连成了片。
李廷上前号脉,指下脉象浮数而滑,如雨中之萍,躁动不安。触摸其额头,滚烫如炭。再看舌苔,黄腻厚浊,犹如被污物覆盖。
“像是急性的热症,湿热内蕴。”李廷初步判断,可能是扫墓时淋雨受了风寒湿邪,入里化热。他开了副清热解表、化湿退烧的方子,让赵家婆娘赶紧去抓药。
然而,药煎好喂下去,效果却微乎其微。到了下午,赵老大的病情急转直下,高烧不退,斑疹颜色转为暗紫,甚至开始说胡话,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眼神涣散,竟似有神昏谵语之兆!皮肤接触床单时,甚至出现轻微的出血点!
这绝不是普通的风寒感冒!
李廷心中警铃大作。他再次仔细检查,发现赵老大指甲缝里似乎有些许黑褐色的泥垢,身上除了汗味和病气,还隐隐有一丝极淡的、难以形容的腥腐气。
“赵大哥昨天扫墓,都去了哪里?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李廷急切地问赵家婆娘。
赵家婆娘哭道:“就去后山他爹娘的坟啊!还能去哪?路滑,他还摔了一跤,沾了一身泥……对了,回来的时候,他好像说在坟地边上那个废弃的蓄水塘边洗了把手和脸……那塘子水脏得很呐……”
废弃的蓄水塘?脏水?
李廷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还没等他想明白,卫生院那边又传来了坏消息——短短一天内,又接连有好几个人被家人搀扶着来求医,症状与赵老大极其相似:突发寒热、红疹、神昏乏力!而且,这些人无一例外,昨天都去后山扫过墓!
恐慌像瘟疫一样,比病本身传播得更快。
流言瞬间炸开了锅:
“瘟病!是瘟病啊!”
“肯定是填了老龙眼,龙王爷发怒了!”
“不对!是后山坟地冲撞了煞气!清明时节,鬼门开,阴气重啊!”
“赵老大第一个病的,就是他带头填的井,报应啊!”
“瘟神索命”、“鬼神作祟”的说法甚多。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纷纷在门口挂上艾草、菖蒲,洒扫石灰,试图阻挡那看不见的“邪气”。
贺强也被惊动了,带着民警赶到卫生院维持秩序,了解情况。看到李廷凝重的脸色,他知道事情绝不简单。
“李医生,这……到底是什么病?怎么会同时这么多人?”贺强压低声音问。
李廷目光扫过院子里那些痛苦呻吟、惶恐不安的病人,缓缓摇头:“症状凶猛,传变迅速,有湿热疫毒之象。但……发病时间、地点如此集中,都关联后山扫墓,这绝非偶然。”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我怕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有人利用了清明这个特殊时节和后山的环境,制造了这场时疫。”
贺强倒吸一口凉气:“人祸?怎么做得到?”
李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雨幕,望向后山的方向:“现在还不好说。但首先,必须立刻封锁后山那片区域,特别是那个废弃的蓄水塘!所有病人集中隔离治疗,未发病但有接触史的人也要严加观察!”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峻:“贺队,这次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个极其了解时令、环境,甚至懂得利用疫病的高手。”
清明雨冷,煞气弥漫。河湾镇的第七个诡案,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时疫”中,拉开了诡谲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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