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问询室里,傅青主面对李廷关于针具和药膏的精准质疑,脸色青白交加,原先的镇定自若荡然无存。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辩解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贺强挥手让民警先将情绪激动的傅青主带下去看管起来。门一关上,贺强立刻转向李廷,眉头紧锁:“李医生,照你这么说,傅青主不像真凶?可那桑皮纸明明是他买的!”
“桑皮纸是他买的没错,”李廷目光沉静,分析道,“但贺队,你想想,若真是傅青主作案,以他表现出来的谨慎和对针具的看重,他会如此不小心,将如此特殊的、与自己直接相关的桑皮纸遗落在现场吗?更何况,那药膏也与他的配方不符。这太像是……故意留下的线索。”
“栽赃?”贺强瞳孔一缩。
“极有可能。”李廷点头,“凶手心思缜密,手段高超。他(她)很可能早就知道傅青主购买了这种桑皮纸并研究养针术,于是故意在作案时使用类似材料,并在失手时‘无意’间遗落,将我们的视线引向傅青主。而傅青主性情孤傲,不善辩解,正是绝佳的替罪羊。”
就在这时,那位去核查慧静师太往事的民警带来的消息,如同惊雷般在贺强脑中炸响。
天外陨铁与异兽骨粉锻造的至寒至韧针具!
独门的“冰魄养针法”和寒性药膏!
这一切特征,与李廷推断中“鬼影刺”所需的凶器特性完美吻合!
“慧静师太……”贺强喃喃道,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怎么会是她?她可是吃斋念佛的人!而且……她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明!”
“不在场证明可以伪造,或者利用时间差。”李廷冷静地提醒,“至于吃斋念佛……”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洞察的光芒:“贺队,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的分析吗?凶手不是在简单杀人,而是在执行某种他(她)自以为是的‘审判’。钱老爷刻薄吝啬,孙老板盘剥乡里,苟婆子放贷害人……在这些凶手的‘标准’里,他们都是‘有罪’之人。而慧静师太出家前家族败落,与这些乡绅富户积怨已深,她完全有可能将私仇上升为一种扭曲的‘替天行道’的信念。佛门清净地,或许并未洗去她的怨恨,反而为她提供了最好的伪装。”
一个被家族仇恨吞噬,凭借祖传秘技,以佛门善行为掩护,暗中施行冷酷“针刑”的复仇者形象,逐渐浮出水面。
“那截桑皮纸,”李廷继续推理,“很可能也是她故意从傅青主那里偷来,或者以某种方式获取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必要时移花接木,扰乱视听。”
所有的碎片,似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正确的位置。动机、能力、手段、心机……慧静师太的嫌疑急剧上升。
“立刻秘密监视小清庵!尤其是慧静师太的一举一动!”贺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果断下令,“没有确凿证据前,先不要打草惊蛇!”
民警领命而去。
贺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情难以平静。他原本以为凶手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冷血技艺者,却没想到很可能是一个日日相见、备受尊敬的出家人。这种反差,让人不寒而栗。
李廷则再次拿起那截淡绿色的桑皮纸,仔细嗅着那丝若有若无的草木腥气。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气味与傅青主那里温厚的养针膏截然不同,更偏向一种阴寒的特性,与“冰魄养针法”的传说相符。
“我们需要证据,”李廷低声道,“直接指向慧静师太的证据。她的针具,她的药膏。否则,很难打破她那慈祥超脱的伪装。”
然而,庵堂乃清修之地,如何能进去搜查?更何况是对一位德高望重的师太。
就在两人苦思如何寻找突破口时,卫生院传来消息:被严密看守的苟婆子,伤势过重,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希望似乎又黯淡了一分。
但李廷却眼中精光一闪:“贺队,苟婆子虽死,但她颈侧那一针,是凶手唯一失手留下明显痕迹的一次。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怎么利用?”
“凶手心思缜密,追求完美。她得知苟婆子未立即死亡,甚至可能被我们抢救,一定会感到不安和……不完美。”李廷缓缓道,“她可能会忍不住,想要确认苟婆子的状况,甚至……寻找机会‘补针’,彻底完成她的‘审判’,或者消除任何可能暴露的痕迹。”
“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贺强立刻明白了。
“对。放出消息,就说苟婆子重伤昏迷,但经我全力施救,或许有一线生机,目前正在卫生院特殊病房严密看护。”李廷目光锐利,“她若真是凶手,很可能还会再来!”
这是一个危险的计划,但也是目前最快、最直接能抓住凶手尾巴的方法。
移花接木者,终将暴露于阳光之下。
一张无形的网,悄悄撒向了那座看似宁静祥和的小清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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