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时,牛继宗才拖着疲惫身躯回营,面色阴沉似水。
世伯立此不世之功,怎反倒愁眉不展?
宁侯!老将拍案长叹,明教首脑金蝉脱壳不说,那些从山东世家刮来的千万两雪花银——拳头重重砸在案几上,竟都长了翅膀!
贾珺眸光骤凝。这明教之主倒是个明白人,懂得壮士断腕。想来假以时日,必会卷土重来......
贾珺笑说:世上无十全十美之事,此番荡平山东叛军,世伯已不负陛下所托,其余琐事与世伯并无干系。
牛继宗听罢朗声大笑:宁侯此言极是,倒是老夫多虑了。
贾珺又问道:如今叛乱已平,不知何时启程返京?
牛继宗叹道:济南官员尽遭叛军毒手,已派快马进京奏报,须待朝廷遣官接替方能回京。
贾珺提议:侄儿本非平叛要员,可否先行返京?略作停顿又道:良城县令罗世昌为官清廉,先前未奉旨开仓实因山东巡抚与孔家等豪族勾结,对其奏章置之不理。罗县令迫于无奈开仓赈灾,反被扣上私开官仓之罪。如今暂代良城知府一职,世伯不妨调其来济南协理政务。
牛继宗闻言喜形于色,他正苦于不谙民政,闻得有人才可用当即说道:甚好!不如暂命其署理山东巡抚,待圣旨裁定。
贾珺谦道:侄儿仅是为世伯举荐良才,如何任用全凭世伯定夺。
牛继宗大笑:那便多谢了。
次日清晨,送别贾珺后,牛继宗在巡抚衙门召见了连夜赶来的罗世昌。
罗世昌恭敬行礼:下官拜见伯爷。
牛继宗道:免礼。宁侯盛赞你爱民如子,本爵欲委你代理巡抚一职,可愿担当?此言意在令其感念贾珺知遇之恩。
罗世昌先是一愣,继而欣喜若狂。即便日后不能真除巡抚,最低也能晋升知府,甚至有望擢升布政使。
罗世昌自幼习文学武,日夜苦读十载,所求不外乎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他深知 ** 厚禄方能造福黎民,二者本就是一桩事。
他重新施礼道:蒙伯爷提携之恩,下官铭记于心。这番恩情,他暗暗记在心头。
牛继宗微微颔首:代掌山东巡抚一事,本爵已上报陛下,尔今后前程,全凭自身造化。
七日之后,官道尘土飞扬,近八百铁骑临京。贾珺率亲兵二百,绣衣卫五百,日夜兼程而归。
遥望京师巍峨城墙,贾珺恨不能插翅而归。虽曾放飞信鸽传讯,却怕猛禽截击,再未与家中联络。
此番山东惊变,家中黛玉必是忧心如焚。
入城后,贾珺命绣衣卫各归其职,自领亲兵直奔皇城。
养心殿内,景帝闻听贾珺还朝,龙颜大悦,立命宣召。
贾珺入殿行礼:臣贾珺叩见陛下!
景帝开怀大笑:爱卿平身!此番大展身手,牛卿奏本朕已阅过。济南城破之功,卿当居首。
贾珺恭身答道:此乃臣分内之事。
景帝忽沉下脸来:糊涂!谁准你亲率兵马夜袭济南?千金贵体岂能涉险?若再犯浑,看朕如何收拾你!这番呵斥透着亲厚。
贾珺心头暖意涌动,笑答道:臣见战事拖延恐生变故,若山东大乱,陛下更添忧烦,故不及深思。
景帝闻言甚慰,这般赤诚之臣实在难得。旁人奉君图名谋利,唯有贾珺一片至诚。激动之下竟面泛 ** :好臣子!真朕之股肱!
待圣心稍平,贾珺又奏:臣查明罗世昌私开官仓一案,请陛下御览。说罢呈上奏章。
景帝阅览完奏章,勃然大怒:孔家当真可恨!山东豪门望族连同当地各级官员统统该杀!
贾珺含笑道:圣上息怒。孔家已然绝后,山东豪族也元气大伤,不正是天理昭彰么?
景帝长叹:这些狼心狗肺之徒死不足惜,只可怜山东多少无辜百姓受牵连遭难。即便将他们千刀万剐,也难消朕心头之恨。
贾珺继续禀报:微臣见罗世昌能舍命为百姓开仓赈灾,确是良臣。来京前见牛继宗缺人理事,便举荐罗世昌暂代山东巡抚之职。恳请陛下速派官员接管济南。
景帝微微颔首:朕知道了。爱卿办事妥帖,且回府休息吧。
贾珺躬身行礼:微臣告退。
离了皇宫,贾珺与张龙等亲卫汇合,立即策马直奔宁荣街而去。
宁国府门前,管家林之孝望见远处疾驰而来的骑兵队伍,心知是自家侯爷归来,急忙吩咐小厮入内通报,自己则率领众仆在府门恭候。
贾珺勒马停驻,利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林之孝:这段时间府里可有异状?
林之孝恭敬答道:回二爷的话,府中一切顺遂。只镇国公府牛夫人曾来访林姑娘,由西府琏 ** 奶陪着接待了。
贾珺会意点头。牛夫人造访黛玉,其中深意不言自明——这是要与他缓和关系。
潇湘馆内,黛玉正倚在软榻上执书闲读,实则心早已飞到贾珺身上。
蓦地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只听紫鹃轻声呵斥:小角儿你这疯丫头,莽莽撞撞成何体统?仔细惊扰了姑娘!
话音未落,圆脸小丫鬟已闯了进来,正是喘着粗气的小角儿:林......林姑娘!我家二爷......回府了!
黛玉闻言顿时喜上眉梢,不及答话便匆忙起身往宁国府后院赶去。紫鹃、雪雁急忙跟上,小角儿在后头急得直跺脚:姑娘等等我呀!
贾珺刚跨过二门,便瞧见那抹纤影快步迎来,除了黛玉还能是谁?
黛玉凝望那张日夜思念的脸,眼眶瞬间泛起涟漪,轻咬唇瓣道:珺哥哥回来了。
贾珺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那双柔荑紧紧握住:这些日子妹妹可曾安好?
指尖传来的温度让黛玉耳尖发烫,瞥见角儿捂嘴偷笑,急忙抽回手轻啐:净说些没要紧的话,还不快进屋。
贾珺朗声大笑,不由分说又捉住她的手腕:听妹妹的,咱们回家。说着便牵住人往内院去。
黛玉挣了挣没挣脱,瞧着他衣袂间未散的尘土,终是红着脸任由他胡闹。
城西某处宅邸。
灰衣仆从躬身立在廊下:主子,王振那帮人失手了,济南城破后便没了踪影。
屋内茶盏重重磕在几上:废物!千载良机竟叫贾珺逃了。传令山东,见着王振即刻灭口,他私吞的银两悉数收缴——至于章含,一并处理干净。
待仆从退下,阴鸷的低语从窗缝渗出:贾珺,且让你多活几日...
荣庆堂内。
梳洗一新的贾珺正携黛玉向贾母行礼。老太太满脸欣慰地看着这对璧人——如今满京城谁不知贾家出了个少年英杰?以数千兵力大破七万叛军,这次回京怕是要再添殊荣。若是晋封国公,贾府的丹书铁券便要再添一份了。
心中愈发欢喜,望向贾珺的眼神更添慈爱:好孩子,到底是咱们贾家的好儿郎。原想着家门没落了,竟又出了你这般出息的子弟,老婆子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好向老太爷交代了。说着便抹起泪来。
黛玉忙近前搀扶:外祖母这是喜极而泣呢。珺哥哥这般争气,往后光耀门楣的日子还长着。
老太太轻抚黛玉手背笑道:玉丫头说得是。倒是我这老糊涂,大喜的日子反倒伤感起来。
凤姐儿惯会凑趣:哎哟喂,林妹妹和珺兄弟一来,老祖宗眼里再装不下旁人。我们这些孙辈可都要醋海生波了!
一席话逗得贾母前仰后合,指着凤姐笑骂:好个贫嘴的猴儿!三丫头快替我拧她的嘴。
探春作势欲扑,慌得凤姐连连后退:好妹妹饶我这一回。众姊妹见状俱掩帕轻笑。独有宝玉见黛玉与贾珺形影相伴,脸色煞白如丧考妣。
王夫人在旁看得真切,暗恨得牙痒,却知如今贾珺势大,只得在心里将二人咒了千万遍。
薛姨妈冷眼旁观,暗叹姐姐糊涂:内宅妇人如何与堂堂侯爵兼禁军统领相争?况贾珺执掌东府,原碍不着西府的事。正思量着要规劝几句,便笑着岔开话头:珺哥儿立此奇功,来日怕要称作国公爷了。老太太真是好福气!
贾母摆手笑道:姨太太快别抬举他。小孩子家能成甚么事,不过沾祖上光罢了。
薛姨妈含笑不语,心想贾府祖荫历来都在,怎不见旁人建功?若论出身,琏二爷与宝玉哪个不强过珺哥儿?这话自然只在肚里转悠。
叙谈片刻,贾珺便携黛玉辞去。黛玉自始至终未看宝玉一眼,更叫那痴心人肝肠寸断。
贾母紧握着宝玉的手嘱咐:你林妹妹已与珺哥儿定下姻缘,往后须守着规矩,万不可再任性胡闹。
宝玉听了垂下眼帘轻声应道:老太太的话,孙儿记住了。
王夫人在旁瞧见这般情形,愈发憎恶黛玉,暗中咒骂这小蹄子与她娘一般惯会惑乱人心,定要寻机整治。
宁国府花厅里灯烛辉煌,摆了接风宴。
众姊妹体贴贾珺方归,皆推说有事不曾来扰。
贾珺居主座,左手边挨次坐着黛玉、苏岚、平儿、香菱、晴雯、茜雪,以及小角儿、小吉祥、炒豆几个丫头。另有位与黛玉难分伯仲的 ** 儿,正是秦可卿。
今日本是为贾珺接风,黛玉特意将可卿请来。当年贾珺母亲曾向黛玉提过,说可卿身世堪怜,嘱咐日后多照拂些。
黛玉虽心中别扭却也应承了。这便是闺阁女子的心思——若贾珺收几个通房丫头,原在情理之中;但秦可卿身份不同,终是膈应。
这两年来见可卿谨守本分,方才邀她同席。毕竟明面上可卿是贾珺嫂嫂,总要避些嫌疑。
见贾珺满面欢欣,黛玉狠狠剜了他一眼。贾珺自知理亏,只得摸着鼻梁讪笑。
这两年贾珺确未与可卿有逾矩之举。虽有母亲遗言,却更顾忌黛玉心结,每每遇见可卿含怨的眼波便仓皇躲开。
今日黛玉肯让可卿入席,便是默许之意。贾珺自然喜不自胜。
黛玉见他傻笑,轻啐一口,转向可卿温言道:姐姐,虽则婆母曾有交代,但你的身份终究不便公开,少不得要受些委屈。
可卿忙起身敛衽:妹妹说这话折煞我了。能得今日这般光景,已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福分。妹妹大度收容,我哪还敢说委屈?眼波流转间瞥向贾珺,那风情任是铁汉也要心动。
黛玉见状又瞪了贾珺一眼,轻哼道:没出息!
终究怜她际遇,亲自搀起可卿:既是一家人,往后莫再说这些外道话。
贾珺举杯起身打圆场:今儿全家团聚,我心里欢喜。为着咱们府上兴旺和美,大伙同饮此杯!
酒宴气氛愈发热络,推杯换盏间,小角儿醉醺醺地举起酒杯:太太,我敬您一杯。
黛玉闻言耳尖微红,瞧着摇摇晃晃的小丫头忍俊不禁:醉成这样还胡说。
小角儿晃着脑袋辩解:叫太太哪里不对?哦是了,林姑娘还没和二爷拜堂呢!等将来有了小少爷,我定要好生照看!说着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黛玉臊得去拧她圆润的脸蛋:再浑说仔细我撕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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