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温言劝道:宝兄弟虽不谙世务,人品却是好的。咱们深闺女子,婚嫁原就是长辈做主。
湘云心中一痛,脱口道:那二姐姐怎又求珺二哥退了亲事?那难道不是父母之命?
迎春顿时语塞。探春连忙转圜:不知云妹妹究竟想寻怎样的郎君?
宝琴俏皮插话:我看云姐姐定要寻个似宝二哥那样的盖世英雄!
湘云耳根骤红,作势要拧宝琴的嘴:小蹄子再胡说,仔细你的皮!宝琴娇笑着逃开去。
宝钗意味深长地望着湘云:你可别以为老祖宗说了便作准,二太太那头未必肯应这门亲。
众女子听罢皆恍然大悟:依王夫人的脾性,怎会让宝玉迎娶一无所有的孤女湘云...
湘云此刻也已想通,思及老太君的心思未必能遂愿,心底竟掠过一丝隐秘欢欣。
黛玉何等灵慧,早将湘云神色尽收眼底。她本非不能相容之人,只是老太君岂会允准史家千金作妾?莫说云丫头,那琴丫头望向珺儿的眼波也非比寻常。这般想着,不由暗恼那贾珺竟是个四处留情的轻薄子。
转念却又替他辩驳:珺哥儿原非这等浮浪之人,旁人倾心于他又岂能阻拦?想着自己无故冤枉了他,忽地掩唇轻笑出声。
东跨院中。
贾赦斜倚榻上,漫声问道:老太太独唤湘云去了荣庆堂?
确是如此,老太君特意请云姑娘过府叙话。
贾赦挥退侍婢,冷笑自语:母亲这是要撮合宝玉与云丫头?休想!倒不如让王氏挑个能搅事的。
不出三日,神京坊间骤然流传:史家大 ** 寄居宁国府,终日与宁侯贾珺厮混,更有风言宁侯入其闺阁从不需婢女通传等语。
荣庆堂内。
王夫人满面怒容闯到贾母跟前:原说将云丫头配与宝玉,媳妇并无异议。可如今满城风雨尽传她与珺哥儿的腌臜事,教儿媳如何应允这门亲事!
贾母一惊:此话从何说起?云丫头与珺哥儿怎会...
外头传言不堪入耳,媳妇实难启齿!王夫人捏着帕子冷笑。
老太太当即唤来鸳鸯:速去查明外头究竟传些甚么!
不多时鸳鸯匆匆折返,将市井流言如实禀告。贾母听罢拍案怒喝:查!定要把那造谣的黑心娼妇揪出来!她心知这等传言必是府里人作祟。
潇湘馆内。
湘云伏在绣枕上哭得梨花带雨,众姐妹轮番宽慰却无济于事。黛玉忽对紫鹃道:请凤姐姐来,我有话相询。
须臾间刘凤入内行礼:姑娘唤我何事?
林妹妹浅笑说:“凤姐姐,麻烦你查一查,这些闲话是从哪儿传开的。”
凤姐爽快答道:“妹妹放心,事关宝二爷,我已经派人打探过了,并非咱们这边走漏的风声。”说着朝西边府邸望了一眼。
黛玉了然点头:“辛苦姐姐了。”
凤姐摆手笑道:“分内之事,若没其他吩咐,我就先告退了。”得到应允后,凤姐便退下了。
宝钗拧眉低声道:“林妹妹,莫非是那位不满意宝兄弟和云丫头结亲,故意放出风声的?”
黛玉沉吟道:“不无可能。若真是二太太所为,早该有动静,何必等到现在?”
宝钗疑惑道:“那依你看,是荣府其他人做的?可云妹妹素来与人为善,谁会如此害她?”
探春忽然道:“或许,本就不是针对云妹妹?”
迎春犹豫着插话:“你是说......大伯父?”
黛玉轻叹:“想来只有这个解释了。整个荣府里,最见不得二房顺遂的,也只有大舅舅了。”
湘云掩面啜泣:“为何要牵连我?现在满京城风言风语,叫我往后如何见人!”
众姊妹闻言黯然。湘云自幼失怙,史家又失了爵位,如今再添这桩是非,只怕婚事更难了。
荣庆堂内。
贾母倚在榻上抹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些不省心的东西!”老太太何等精明,怎会猜不出是贾赦所为——整个荣府,除了二太太就只有他有这般心思。二太太那边早派人盯着,既不是她,必是那个不甘心的孽障!他这是存心要给二房添堵,却不想想云丫头往后要如何自处!
鸳鸯劝道:“老祖宗,要不要请大老爷来问问?”
贾母悲声道:“问有何用?他肯认吗?闹开了反倒让云丫头更难做人!教我将来有何颜面去见史家老侯爷!”
窗外雨声渐密,鸳鸯绞着帕子低声道:老祖宗,孙女想着不如顺水推舟,让云姑娘许给珺二爷也是般配的。若来日二爷当真封了王爵,云姑娘好歹是个侧妃。
老太太摩挲着佛珠沉吟:云丫头好歹是侯府嫡出的 ** ,给人做妾室终是...
可如今云姑娘早不是侯府千金了,鸳鸯压低声音,现下孤苦无依的,纵有老祖宗疼着,外头谁肯娶这样的媳妇?奴婢斗胆说句掏心窝的话,许给珺二爷真是造化。若是外嫁,且不说门第
高低,就是老祖宗想照应也鞭长莫及。倒不如留在府里,二爷看在老祖宗面上必定厚待,况且二爷原就是个知冷知热的。
贾母闻言有些意动,只是想到黛玉又踌躇起来。
鸳鸯瞧出端倪:横竖林姑娘还未过门。林姑娘素来宽厚,连宝姑娘都容得,想必...
老太太会意,转念有了主意。待要凤姐儿去探探口风便是,若玉儿不情愿,自己也不会勉强。终是叹息着点了点头。
却说王夫人院里,三五个丫鬟正伺候着主子用茶。二太太眉眼舒展:云丫头这桩事既了,该给宝玉相看亲事了。如今门第
不同,必要千挑万选才是。
想到老爷承了爵位,宝玉日后也是要袭爵的,不由心头发热,抬脚就往梨香院去。
薛姨妈此时正与媒婆说着体己话。原来相中了夏家的闺女,见那姑娘生得齐整又会诗文,早存了求娶的心思。却不知那夏家 ** 娇纵成性,现下都是装模作样罢了。
王夫人进院时正见此景,笑问:妹妹这是要办喜事?
薛姨妈忙起身相迎,打发走媒人才道:夏家姑娘甚合我意,正要遣媒人提亲呢。说着忽又压低声音,骨瓷的事原是珺哥儿的主意,我们商贾人家哪敢违逆...这事瞒着姐姐实在不该。语罢便要赔礼。
王夫人拉着薛姨妈的手亲热道:咱们姐妹何必讲这些客套话,你的为难处我都明白。快别愁了,且说说你觉得夏家姑娘怎么样?
薛姨妈展颜笑道:夏姑娘模样周正,性子也好,倒是与我们蟠儿般配。若能结了这门亲事,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如此甚好。王夫人含笑点头,到时候可要来喝蟠儿的喜酒。
走出薛家院子,王夫人暗自盘算:夏家乃皇商巨贾,膝下唯有这一个掌上明珠。若能说给宝玉,偌大家业岂不尽归我儿所有?至于薛蟠——他也配?思及此处,她匆匆命人备轿,决意要截住这门亲事。
却说薛姨妈托了媒人上门提亲,左等右等不见回音。差人打探才得知,夏家正与王家商议亲事。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气得薛姨妈浑身发抖。
我的儿,你评评理!她拉着刚进门的宝钗哭诉,亲姐姐竟做出这等事,可还顾念半点姐妹情分?
宝钗轻抚母亲背脊:定是母亲先前说漏了嘴。大姨娘向来精明,听说夏家独女岂能不动心?当年看重咱们,原也是为着银子。这般背信弃义的人家,不结亲倒是幸事。
理是这个理...薛姨娘抹着泪,可想着被至亲算计,心里总不痛快。
母亲宽心。宝钗柔声劝道,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凭我们家底,何愁寻不到好亲事?
正说着,薛蟠怒气冲冲闯进来:妈!听说贾家要截胡?我这就去找他们理论!说罢便要往外冲。
混账!薛姨娘厉声喝住,无媒无聘的,人家另择亲事有何不可?你姨父现袭着神威将军爵位,非要闹得亲眷成仇不成?
薛蟠涨红着脸吼道:难道就这么忍气吞声?儿子不甘心!
薛姨妈叹了口气道:蟠儿,我这当娘的心里岂能痛快?只是咱们如今寄居在荣国府,到底不过是寻常商贾人家,怎好与府上当家主母计较?还是暂且忍下这口气罢。
日后再替你寻门好亲事就是了,若真闹僵了,对咱们家反倒有害无益。
薛蟠听得拳头重重捶在桌案上,双眼布满血丝,此刻他才真切体会到商贾之家的卑微处境。
宝钗心中亦是憋闷,只是自家势单力薄,只得轻叹道:哥哥,商贾终究难与勋贵抗衡,凡事忍让方为上策。
见母亲与妹妹这般黯然神伤,薛蟠只觉心如刀割!
宁安堂内。
贾珺下值归府,听闻薛蟠已等候多时,入堂落座后问道:薛兄特意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薛蟠扑通跪下:侯爷!我自知庸碌无能,但求您指点迷津。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要为母亲妹妹争回这口气!
贾珺惊讶搀扶:薛兄快快请起,究竟出了何事?莫非姨母受了委屈?
薛蟠遂将王夫人搅黄薛家与夏家婚事之事娓娓道来。
听罢这番叙述,贾珺神色微妙。他自是知晓原着里夏家千金那等泼辣性情,若真配给宝玉,往后荣国府可就有热闹瞧了。
想到王夫人日后追悔莫及的模样,贾珺不禁笑出声来。
薛蟠被这笑声弄得发懵,倔脾气登时上来,梗着脖子道:侯爷觉得此事很可笑么!
贾珺忙止笑解释:薛兄误会了。我是笑那王氏自作自受。随即细说夏家姑娘真实品性。
薛蟠听罢倒抽凉气——这般悍妇若娶进门,他岂有活路?
见薛蟠愕然模样,贾珺笑道:这下明白我为何发笑了吧?
薛蟠困惑道:可家母亲眼所见,说那夏家 ** 相貌出众,性情温婉。
贾珺大笑道:定是姨母被夏家蒙骗了。
薛蟠一听,顿时傻了眼,连老娘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再想到宝玉要迎娶这么个凶悍的娘子,他顿时捧腹大笑,胸中那股郁结之气也随之消散不少。
贾珺瞧着薛蟠狂笑的模样,神色一凛,问道:“薛大哥,方才所言可是真心实意?”他暗忖,薛蟠虽荒唐,倒非坏人,若能 ** 一番,也算是替宝钗扶持一把。
薛蟠愣了愣:“侯爷说的是哪句?”
贾珺无奈地扶额:“就是你誓死也要为姨妈和宝姐姐争气那句!”
薛蟠猛地挺直脖子嚷道:“这还能作假?只要我薛蟠开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贾珺一拍桌案起身喝道:“好!张龙,把谢礼取来!”守在门外的张龙应声而去。
薛蟠却被这架势唬住,惴惴道:“侯爷要如何安置我?”
贾珺笑道:“薛大哥,咱们家是军功立业。你既非读书料子,军中虽有凶险,但若真想博前程,我便给你机会。日后造化全凭你自己——军中无人会袒护你,即便战死也无人收尸。你可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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