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茉莉花茶的味道充斥整个房间,房间里热气四溢。
顾浔野的手常年带着凉意,他将掌心贴在温热的杯壁上取暖,目光落在夏怀略显憔悴的脸上,轻声问道:“昨晚没睡好?”
夏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的温度刚好,带着清雅的茉莉香,她轻轻点头:“昨天去采访了一位演艺圈的老师,醒来后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可能是睡得不太安稳。”
顾浔野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眼神带着温和的探究,“我还以为你面对谁都这么腼腆,我还在想你平时工作也是这样吗。”
夏怀闻言低下头,声音小小的:“工作的时候,得给自己打气才行。而且……我很热爱这份职业。”
顾浔野知道她不是腼腆,是害怕。
怕遇到不怀好意的人,怕结交到居心叵测的人,所以才习惯性地缩在自己的壳里。
顾浔野唇边漾开一抹笑,语气自然地提议:“一会要不要跟我去咖啡店里坐坐,今天帮许姐看会儿店。”
夏怀愣了愣,脑海里没什么印象,可听到“咖啡店”三个字,模糊的记忆碎片忽然回笼,她立刻点头:“好啊。”
说着,她抬手摸出手机,想给公司发个消息。
昨晚的采访到底有没有完成,她记不太清了,只隐约记得录过像。
指尖刚点亮屏幕,一条骤然弹出的热搜推送便撞进眼底,让她浑身一僵,一脸不可置信的打开,看完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顾浔野问道:“怎么了?”
夏怀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脸色苍白:“秦、秦臻……他死了。”
她明明昨天才见过那个艺人,不过一夜之间,热搜上竟全是他惨死的消息。
夏怀的思绪彻底乱了,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冲撞,让她下意识将秦臻的死归咎到自己身上。
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昨天采访到了哪一步?后来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是怎么回到家的?所有细节都一片空白。
“夏怀?”顾浔野见她脸色惨白,眼神涣散,语气不由得沉了几分。
夏怀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哭腔,满是自责:“是我的错……一定是我把霉运带给了他。我昨天明明采访了他,可还没结束,我就……”她用力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今天醒来就在床上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不是你的错。”顾浔野立马安慰,语气温柔,“他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别胡思乱想。”
“不,有关系的!”夏怀猛地摇头“可我想不起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像是魔怔了一般,攥紧自己的手腕,指甲狠狠抠着皮肤。
顾浔野正要上前拉开她的手,目光却骤然顿住。
夏怀的手腕上,横亘着一条条深浅不一的疤痕,有的已经愈合,留下淡淡的粉色印记,有的还带着未褪尽的红痕,显然是反复割伤又结痂的痕迹,触目惊心。
顾浔野心中一沉,果然,她私下里伤害过自己。
他立刻上前,牢牢攥住夏怀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却足够阻止她继续抓挠,语气急切又坚定:“夏怀,听我说。”
眼泪顺着夏怀的脸颊滚落,砸在手背上冰凉一片。
她怎么也无法接受,昨天才见过的人,最后一面明明是在舞会上的休息室里采访他,如今却不明不白地死了。
而自己,连怎么回的家都毫无头绪,那段空白的记忆像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顾浔野攥着她的手腕没松,指尖能触到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心头泛起一阵涩意,语气放柔了些安抚:“跟你没关系。你在家,他死在酒店,你根本没去过那里。”
这句话让夏怀混沌的脑子清明了几分。
她猛地想起,昨天的采访地点明明是舞会休息室,可后续的一切都成了空白。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望着顾浔野,声音哽咽:“可是我……我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家里床上了。”
顾浔野看穿了她的疑惑,缓缓问道:“你昨天确实是在采访秦臻,对吗?后面发生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夏怀重重点头,眼泪掉得更凶。
“可能是你太累睡着了,恰好有人把你送了回来。”
顾浔野放缓语速,尽量让语气显得可信“夏怀,秦臻的死发生在酒店,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指尖微微用力,传递着一丝安抚的力量,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试图让她相信这份说辞。
在顾浔野的安抚下,夏怀翻涌的情绪才渐渐平复。
顾浔野伸手,指腹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痕,动作带着轻柔:“你现在情绪太激动,先别想那些了。”
夏怀抬头,眼眶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顾浔野看着她。
此刻的夏怀满眼都是藏不住的委屈与惶恐,泪水打湿了额前的碎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让人看起来格外心疼。
“哪里奇怪?”他语气温和,带着笑意,“我一点都不觉得你奇怪。”
她太清楚自己的症结。
那些情绪总是毫无预兆地汹涌而来,像涨潮的海水,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不是没想过控制,可脑子像被按下了失控的开关,总会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别人随口的一句话、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能在她心里翻来覆去琢磨许久。
工作里的人际纠葛、家庭中剪不断的牵绊,桩桩件件都被她悄悄压在心底,积成一座沉甸甸的山。
她总忍不住掉眼泪,不是矫情,是心里的委屈与压抑攒得太满,稍一触碰就会溃不成军,一次次无声崩溃。
这种高敏感的代价就是数之不尽的精神内耗和折磨,而这样的性格,带来的只有痛苦。
她感觉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感觉所有人对她都带着恶意。
可唯独眼前的这个人不一样。
他总是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她不喜欢别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可是他的眼神总是很温柔,总是在引导她。
引导她爱上这个早就被她放弃的世界。
引导她去热爱生活。
用细碎的关心,一点点拼凑出她从未感受过的暖意与快乐。
这份好太过珍贵,像寒冬里的一簇火苗,像黑夜里的一束星光,让她本能地想要紧紧抓住,生怕稍一松手,就会再次坠入无边的孤寂与冰冷。
但夏怀心底藏着深深的惶恐。
她怕自己这阴晴不定的情绪会传染给别人,怕那些隐秘的病症暴露后,换来的是旁人的疏远与避嫌,更怕自己满身的不幸,会像瘟疫一样缠上身边的人。
她不想给顾浔野带来不幸。
肩头忽然落下触感,顾浔野轻轻拍了拍她,语气带着几分轻快的安抚:“别想太多了,我们现在去许姐的咖啡店吧。”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眼神明亮而温和,“不知道夏小姐有没有空?赏个脸,尝尝我的新手艺?”
夏怀怔怔地望着对面的人,只觉得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让她下意识地想要靠近,却又不敢伸手触碰。
从小到大的遭遇在脑海里翻涌:她遇见过太多人,有人嫌弃她的出身,有人鄙夷她坎坷的经历,有人厌烦她阴晴不定的情绪,甚至有人说她这样的人,死了才干净。
她真的配这突如其来的美好吗。
#
清晨的咖啡店还浸在柔和的晨光里,门被轻轻推开时,风铃“叮铃”一声脆响,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许穆然正坐在吧台后整理器具,抬头看见来人,笑着打趣:“小顾啊,都说了中午再来,怎么这么早?这大早上的,店里还没什么客人呢。”话音未落,她的目光便落在了顾浔野身后的夏怀身上,眼睛一亮,立刻换上更热络的笑意:“哟,这小姑娘,不就是上次来这儿的那位吗?”
夏怀闻言,脸颊瞬间泛起薄红,往顾浔野身后缩了缩,指尖攥紧了衣角。
许穆然瞧着她腼腆的模样,识趣地不再提,转而看向顾浔野,语气带着打趣:“今天怎么还带了位小姑娘过来。”
“她是我邻居,也是朋友。”顾浔野坦然开口,侧身让夏怀上前,“我今天想试着做几款新甜点和咖啡,还想试试上次的拉花,带她来帮我品鉴品鉴。”
许穆然冲他挤了挤眼睛,眼底满是吃瓜的笑意:“可以啊,你们俩这发展速度挺快啊。”
“许姐,不是你想的那样。”顾浔野无奈地摇摇头,连忙解释,“就是朋友,而且住得近,就在我隔壁。”
“哎哟,这么巧?”许穆然挑眉笑了,语气里带着调侃,“看来你们俩还挺有缘分的嘛。”
顾浔野只无奈地笑了笑,没再多解释。
身后的夏怀顺着话头,抬眸冲着许穆然轻轻点头,声音清甜:“许姐姐好。”
许穆然冲夏怀笑了笑,路过她身边时,目光忽然一顿,笑着打趣:“哟,小夏,你们俩倒是挺有默契,都戴着帽子呢。”
这话一出口,夏怀才恍然发觉。
顾浔野今天戴的是顶素色帆布帽,夏怀则是一顶黑色棒球帽,简约又透着几分莫名的契合,打眼一看格外惹眼。
夏怀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拢了拢帽檐。
许穆然也没再多打趣,直起身说道:“那小顾,店里就麻烦你了。家里孩子生病了,我得带他去医院看看。”
“许姐你快去吧。”顾浔野立刻应声,语气稳妥,“店里有我盯着,放心就行。”
许穆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满是信任:“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办事,我向来踏实。”说罢便拿起包,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咖啡厅,风铃再次叮铃作响,留下两人在晨光弥漫的店里。
许穆然走后,风铃的余响渐渐消散在晨光里。
顾浔野转头对夏怀温声道:“你先找个位置坐会儿,我先试试做款简单的甜点,等下让你帮我品鉴品鉴。”
夏怀点点头,选了靠窗的卡座坐下,目光落在顾浔野忙碌的身影上。
此刻已近上午十一点,咖啡厅里客流量不多,偶尔有零星客人推门而入,点一杯咖啡或是带走一份刚出炉的面包。
顾浔野一边调试咖啡机,一边留意着客人的需求,手脚麻利地冲泡咖啡、收银结账。
夏怀见他偶尔忙不过来,便主动起身帮忙,客人点了面包,她便熟练地打包封装,动作虽不算快,却透着几分认真。
两人一主内一主外,配合得意外默契,细碎的脚步声与咖啡的醇香交织在空气里,竟让这略显冷清的上午多了几分烟火气。
前前后后忙活了近一个小时,顾浔野才总算腾出手,准备尝试那款新“学”的面包。
其实他也是第一次做,指尖划开手机教程时,屏幕光映得他眼底多了几分认真。
他脑子向来灵光,什么东西只要过一遍眼、试一次,即便初次出错,第二次也绝不会重蹈覆辙。
顾浔野向来不懂怎么关心人,更不知道如何让一个人真正开心。
可此刻,只要有空,他就会来多陪陪夏怀。
夏怀的人生于旁人而言,简直是不见底的地狱。
要是夏怀能以上帝视角窥见自己的遭遇,窥见有人硬生生替她改写了人生轨迹。
哪怕初衷是为她好,她肯定也不会接受。
夏怀能咬着牙走到现在,顾浔野打心底觉得她不容易,所以他只能尽己所能,让夏怀忙起来,少些胡思乱想的空隙。
“叮——”
烤箱提示音清脆响起,蓬松的香气瞬间漫出。
顾浔野取出烤盘,金黄圆润的面包上,奶酪碎熔成琥珀色的光斑,巧克力碎嵌在松软的组织里,是他照着教程偷偷改良的版本。
他仔细将面包摆盘,瓷盘衬得糕点愈发精致。
此刻店里没了客人,临近正午,小县城里的人们都回家吃饭去了。
本就稀松的客流,此刻更显店内清静,只剩下面包的香气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顾浔野端着瓷盘缓步走来,夏怀看着盘中的面包金黄松软,奶酪碎泛着油润的光泽,巧克力碎点缀其间,精致得让人不忍心吃它。
“再等我会儿,”顾浔野的声音带着轻缓,“尝尝我新调的咖啡。”
说罢,他转身走向咖啡机,金属机身折射出细碎的光,研磨咖啡豆的轻响在清静的店里漫开。
夏怀的目光重新落回面包上,嘴角不自觉地牵起浅浅笑意,拿出手机对着瓷盘认真拍下照片,将这一切都一并定格在镜头里。
此刻的幸福感来得格外真切,像面包般松软温热。
没多久,顾浔野便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
瓷杯里的咖啡色泽醇厚,表面竟浮着两团奶泡勾勒的小熊图案,圆滚滚的耳朵、小巧的黑眼珠,憨态可掬得像是要从杯沿跳出来。
“刚学的。”
“试了好几遍才成功。”
夏怀的目光落在小熊奶泡上,眼底的笑意瞬间漾开,连声音都软了几分:“好可爱。”
“就知道你会喜欢。”
夏怀的视线在咖啡杯与面包盘间来回流转,都精致得像件舍不得触碰的小礼物。
她指尖悬在面包旁,迟迟没有落下,眼底满是珍惜的犹豫。
顾浔野看穿她的心思,伸手将瓷盘往她面前又推了推,语气带着安抚的笑意:“又不是只做这一次,下次想吃了我还给你做,不用舍不得。快尝尝。”
还有下次吗?夏怀心里猛地一颤。
夏怀听话地拿起面包,指尖触到温热松软的触感,还带着烤箱残留的余温。
轻轻咬下一口,浓郁的奶香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面包蓬松得像云朵,巧克力碎的微甜与奶酪粉的醇厚交织,甜度恰到好处,一点不腻。
“吃面包得配咖啡。”顾浔野的声音响起,“放心,这咖啡不苦,专门为你调的。”
“专门为我?”夏怀抬眸看向他,眼里还带着面包的甜香暖意。
顾浔野迎上她的目光:“生活已经够苦了,咖啡就别再苦了。所以专门给你调了甜的。”
一句话,瞬间击溃了夏怀所有的防线。
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与酸涩,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狠狠撞开,眼眶瞬间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睫羽间打转,眼看就要落下。
顾浔野见状瞬间慌了神,手足无措地往前凑了凑,声音都带上了慌乱:“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别哭啊……”
顾浔野抬手递纸巾。
夏怀接过顾浔野递来的纸巾,指尖攥着柔软的纸团,声音带着未散的哽咽,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对不起,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一得到别人的关心,就忍不住掉眼泪。”
顾浔野看着她鼻头红红、睫毛还挂着细碎泪光的模样,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语气带着点打趣:“好,知道了,其实你是个爱哭鬼。”
“我才不是爱哭鬼。”夏怀立刻抬眸反驳,泛红的眼眶让这份辩解少了几分底气,多了几分软糯的委屈。
顾浔野被她这副模样逗笑,声音放得愈发宠溺,还故意顺着她的话哄:“好好好,你不是爱哭鬼,我是爱哭鬼。”
“你也不是。”夏怀小声嘀咕,嘴角忍不住弯起,浅浅的笑意驱散了眼底的湿意。
她看着顾浔野,眼里还泛着水光,却不像以前那样黯淡无光。
咖啡厅的窗边,两人脸上都漾着化不开的笑意,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瓷盘边缘、咖啡杯沿,映得整个空间都裹着一层温柔的光晕。
空气中残留着面包的奶香与咖啡的甜香,交织成让人安心的气息,夏怀只觉得那些过往的阴霾与不安,都在这份暖意里悄悄消散,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灵慰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氛围渐渐变得愈发熟络自然。
夏怀不再是从前那个面对顾浔野就腼腆得手足无措的模样,不再刻意低头回避目光。
此刻她能大大方方地望着眼前人,坦然迎上她的视线。
那目光里没有躲闪,没有局促,只有全然的放松与信赖。
直到下午一点,许穆然也没回店里,只发了条消息说临时走不开。
两人的午饭,就是剩下的几块面包,温热的余温裹着奶香,简单却吃得舒心。
夏怀今天没去公司,秦臻出事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她作为专访秦臻的记者,公司让她先居家避避。
饭后店里更显清静,两人坐在角落的位置,望着窗外的街景。
路上行人步履匆匆,有几辆机车轰鸣着驰过,尾焰带着风的锐气,划破小县城的宁静。
夏怀的目光追着那些机车,眼底亮闪闪的,藏不住好奇,像个撞见新奇玩意儿的小孩。
顾浔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问道:“想试试吗?”
“什么?”夏怀猛地转过头,眼里还带着几分没回过神的茫然。
顾浔野抬了抬下巴,示意窗外不远处路边停着辆黑红配色的机车,车主正站在便利店门口买水。
“我说,我带你去兜风。”
夏怀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还没来得及细问,顾浔野已经起身:“我去问问。”
他推开店门走出去,径直朝着那名机车车主走去。
夏怀趴在窗边,远远看着两人说了几句话,没一会儿,车主便爽快地将车钥匙递了过来。
顾浔野接过钥匙,长腿一跨便坐上了机车,引擎嗡的一声轻响,缓缓骑到了咖啡厅门口。
夏怀立刻推开门跑出去,指尖碰了碰机车冰凉的车把,满眼诧异:“你……你跟他说什么了?他怎么就把车给你了?”
“就跟那哥们说,借我骑一会儿,等会儿就还他。”顾浔野拍了拍后座,语气轻描淡写。
“我刚刚好像看见你给他什么东西了。”夏怀皱了皱鼻子,语气带着点不确定的较真。
顾浔野忍不住笑了,眼底藏着点小狡黠:“把我身份证押在他那了,他怕我骑着他的车跑了。”
其实是给了张卡,顾浔野用三倍价钱把车租了过来。
夏怀这才放下心来,转而又泛起新的担忧,仰头看着顾浔野:“你……你会骑这个车吗?”
顾浔野挑眉,手腕轻轻转动,机车再次发出低沉温顺的嗡鸣,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当然。”
夏怀眼底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机车她不是第一次见,手机里刷到过无数次的画面,那种自由张扬的感觉,她很期待。
顾浔野把她眼里的兴奋看得一清二楚,嘴角勾起笑,故意拖长了语调:“夏小姐,我带你去兜一圈?”
“夏小姐”三个字落在耳尖,夏怀瞬间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指尖攥了攥衣角:“可……可是店怎么办?”
“不用担心,店我找人帮忙看。”顾浔野摆了摆手,随即叮嘱道,“你先等我一会,我去拿个东西,很快就回来。”
夏怀乖乖点头,站在原地望着顾浔野调转车头,机车嗡鸣着汇入街道车流,没一会儿便消失在视线里。
她没等太久,不过十几分钟,熟悉的引擎声便由远及近。
顾浔野回来了,头上多了个黑亮的新头盔,线条利落,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停稳机车后,顾浔野从车把旁拿起另一个通体雪白的头盔,递到夏怀怀里:“给,这是你的。”
夏怀抱着头盔,脑子一时有些发懵,顾浔野头盔的隔音效果很好,她没听清顾浔野的话,只愣愣地看着他。
顾浔野见状笑了笑,抬手摘下自己的黑头盔。
随着头盔被取下,略显凌乱的发丝蓬松乱飞,那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骤然撞入眼帘。
比夏怀见过的所有艺人明星都要耀眼,一股清冽又温润的香气也随之沁入鼻尖,像是洗发水的淡香,又混着点阳光的味道,好闻得让人心尖发颤。
夏怀僵在原地,眼神直直地黏在他脸上,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以前她不敢直视眼前的人,可现在她看清了,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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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车在小县城的公路上疾驰,两侧是连绵的青山,来往车辆寥寥无几,只有风穿过林间的呼啸声。
顾浔野一开始开得慢,怕吓到身后的人,车轮碾过路面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夏怀坐在后座,身体绷得笔直,双手局促地悬在身侧,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连呼吸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紧张。
“抓紧我!”顾浔野的声音从头盔传来,带着几分笑意,“再不抓紧,等会儿被甩下去,真要变成爱哭鬼了!”
夏怀隐约听清这话,脸颊瞬间发烫,伸出手,轻轻揽住了顾浔野的腰。
顾浔野感受到身后人抓着他的不安。
脚下轻轻给油,机车瞬间提速,风的力道骤然变强。
夏怀吓得低呼一声,连忙收紧手臂,将顾浔野的腰环得紧紧的,脸颊不自觉地贴在了他的后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香气,紧张感竟莫名消散了大半。
顾浔野缓缓松了油门,机车速度渐渐放缓,他侧过头,声音透过风声传进夏怀耳中:“道路弯道多,还是要抓紧些,安全第一。”
头盔下的夏怀,脸颊早已红透,连耳根都泛着热意,心跳得飞快,比机车的引擎声还要响亮。
机车在山间公路上平稳前行,十几分钟后,夏怀渐渐适应了风的力道,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顾浔野又放缓了车速,开机车本就该有风驰电掣的刺激,但他此行从不是为了自己寻乐,只是想让夏怀好好释放一番。
他单手摘下头盔,黑亮的头盔被随手挂在车座前,随着车身轻微晃动。
风瞬间拂过他的发梢,将额前凌乱的碎发吹得向后扬起,他侧过头,声音裹着山风的清冽传到身后:“有什么不开心、什么愿望,都喊出来,学我!”
话音刚落,他便对着空旷的山谷放声大喊:“世界和平——!”
喊声清亮,在连绵的山间来回回荡,撞碎了林间的静谧。
夏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逗笑,忍不住叮嘱:“你开车小心点!”
“放心,我车技很好。”顾浔野的笑声混着风声传来,带着鼓励,“快,学我喊出来,别憋着!”
夏怀心里还有些忐忑,但身下平稳的车速、身旁自由的山风,都在悄悄瓦解她的顾虑。
她抬手摘下白色头盔,长发瞬间被风扬起,肆意地在身后飞舞,带着久违的轻快。
犹豫了几秒,在顾浔野投来的无声鼓励中,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茫茫青山,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我,夏怀——!我想要自由——!”
喊声带着积压已久的渴望,在山谷间久久回荡,与风融为一体,也吹散了心底积郁的阴霾。
顾浔野眼底漫起温柔的笑意,随即调转方向,对着空旷的山谷,用同样清亮的声音迎风重复她的话:“夏怀——!她想要自由——!”
喊声裹着山风,在连绵的峰峦间来回激荡,像是替她把这份期盼刻进了风里。
而此刻的夏怀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份期盼,以后会有人替她实现。
夏怀趴在他后背,嘴角的笑意止不住地蔓延,环在顾浔野腰间的手臂下意识收紧,力道比之前更紧了些,像是要抓住这突如其来的、滚烫的幸福。
顾浔野看不见,在他身后的夏怀,早已热泪盈眶,又成了他口中的“爱哭鬼”。
但这一次,眼泪里没有委屈,没有酸涩,只有卸下重担的释然,和被人珍视的滚烫暖意。
这一次是因为感到幸福而流下的眼泪。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被风轻轻吹走,留下一片微凉,却让心底的暖意愈发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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