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传来的消息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舒兰心上。水匪袭击?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有人狗急跳墙了。胤禛查案肯定是查到了要害处,对方才不惜用这种手段。
她坐立难安,一方面担心胤禛的安危,另一方面更担心京城的局势。如果胤禛在江南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京城这边,她这点刚刚铺开的摊子,瞬间就会被人连根拔起。
不行,不能慌!舒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住。她立刻做了两件事:第一,让常顺通过所有能用的渠道,尽可能打听江南那边的详细情况,确认胤禛是否真的安然无恙;第二,加强“霁月轩”和书局的防卫,尤其是后院存放档案和账册的地方,增派人手日夜看守。
等待消息的日子格外难熬。舒兰表面上还得维持着镇定,处理日常事务,去学堂查看进度,但心里那根弦始终绷得紧紧的。连学堂里最迟钝的阿克敦都看出福晋最近心事重重,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调皮捣蛋。
几天后,常顺终于带回了确切消息:四爷确实遇到了袭击,但只是虚惊一场,侍卫反应快,击退了匪徒,四爷连根头发都没掉,查案还在继续。
舒兰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还好,合伙人没事,项目还能继续。
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舒兰琢磨着,对方在江南动手,说明他们在京城可能暂时不会有大动作,但肯定会加紧舆论攻势。果然,市面上那个吹捧“宽厚王爷”的话本流传得更广了,甚至开始有鼻子有眼地编造胤禛在江南“滥用职权、搅得地方不宁”的细节。
舒兰决定反击。她根据之前收集到的、关于漕运弊端的一些真实案例,又写了一篇新的故事。这次讲的是一个钦差大臣明察秋毫,顶住压力,戳破地方官和漕帮勾结的阴谋,为朝廷挽回损失,为百姓伸张正义的故事。她故意把故事写得曲折动人,把钦差面临的危险和智勇双全写得淋漓尽致。
她把新故事悄悄混入书局的征文来稿中,让人抄录多份,通过说书先生和书局渠道散播出去。
就在新旧两个故事在市面上打擂台,舆论风向忽左忽右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了。
这天,十三爷胤祥兴冲冲地来了,一进门就压低了声音,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四嫂,好事!天大的好事!”
舒兰被他弄得一愣:“十三弟,什么好事把你乐成这样?”
胤祥凑近了些,神神秘秘地说:“皇阿玛……昨天召我进宫说话,问起我最近在读什么书。”
舒兰心里嘀咕,这算什么好事?
胤祥接着道:“我就随口说了几本,其中就提到了最近市面上流行的、那个讲钦差破漕运案的话本。我说这书写得有意思,虽然是故事,但其中关节颇有几分道理。”
舒兰的心提了起来,康熙皇帝也看到这话本了?
“你猜皇阿玛怎么说?”胤祥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皇阿玛听了,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故事虽为杜撰,然其明辨是非、褒忠斥奸之意,倒也正大。老四在江南,行的便是这般雷霆手段。’”
舒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康熙皇帝这意思,不就是私下里肯定了胤禛的做法,还间接给她写的故事点了个赞吗?
“皇阿玛还说了,”胤祥继续道,“‘京城书局,能流通此等劝善惩恶之文,亦是好事。’”
这话更明白了!连带着她的书局都得了句好!
舒兰感觉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晕乎乎的。有了康熙这句不公开的“点赞”,那些攻击胤禛“手段严苛”、“搅乱地方”的谣言,瞬间就失去了大半威力!谁还敢说皇帝看重的钦差做得不对?
胤祥带来的这个消息,像一阵春风,瞬间吹散了舒兰心头的阴霾。她赶紧让常顺把康熙皇帝“点赞”的消息巧妙地散播出去。
果然,消息一出,舆论风向立马一边倒了。之前那些吹捧“宽厚”、暗示胤禛不对的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不少官员和文人都开始转而议论漕运积弊是该下猛药治理,甚至有人开始猜测皇帝下一步会不会有更大的动作。
“霁月轩”和书局的生意也跟着水涨船高,毕竟谁都看得出来,这背后的东家不简单,连皇上都间接认可了。
舒兰站在书局的二楼,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顾客,心里百感交集。她没想到,自己随手写的一个故事,竟然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还意外得到了最高领导人的认可。这让她更加确信,掌握舆论阵地的重要性。
然而,高兴之余,她也清醒地认识到,危险并没有解除。江南的胤禛还在风口浪尖上,京城的对手也只是暂时蛰伏。康熙的“点赞”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会让对手更加忌惮,也可能促使他们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她摸了摸胸前那枚平安扣,望向南方。胤禛,京城的舆论战我暂时替你打赢了一局,你在江南,一切还好吗?她有种预感,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而她和胤禛这条好不容易驶入深水区的“合伙船”,即将迎来真正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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