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那句“确有天赋”的评价,像给舒兰打了一针强心剂,让她连着好几天干活都特别有劲。她按照他指明的方向,把京城里那几家与江南往来密切的大商号,列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霁月轩”和“墨香阁”成了她的信息收集站。她让常顺留意这些商号的管事、账房来消费或闲聊时透露的蛛丝马迹;也让书局的人,多进一些这些商号主营领域的书籍,比如丝绸图谱、茶叶鉴赏、药材大全之类的,吸引相关的人来,方便“闲聊”获取信息。
她自己则再次翻出了之前胤禛给她的那本“关系网络”小册子,还有后来十三爷送的“文人指南”,交叉比对,试图找出这些商号背后更复杂的人脉网。这项工作很烧脑,但舒兰却乐在其中,感觉像是在玩一个大型的、真实的解谜游戏。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关联。一家名为“永昌源”的丝绸庄,明面上的东家是个普通商人,但舒兰通过关系网和小道消息拼凑发现,这家庄子的背后,似乎有八爷府一个侧福晋娘家的影子。而且,“永昌源”最近有一批价值不菲的苏绣,报关的品类和价格,与它在“霁月轩”宴请客户时吹嘘的“极品”,明显对不上。
另一家“德润堂”药行,则与江南某个正在被胤禛调查的官员,有着拐弯抹角的同乡关系。这家药行近期频繁从江南收购几种名贵药材,数量远超正常经营所需。
舒兰把这些发现,再次整理成报告,强调了其中可能存在的“利益输送”和“洗钱”嫌疑,通过秘密渠道送去了江南。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自己和胤禛之间,仿佛建立起了一条无形的、跨越千里的协作流水线。她在京城负责挖掘线索、分析数据,他在江南负责核实查证、精准打击。这种默契,让她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这天,舒兰正在查看学堂这个月的“绩效考核”结果(阿克敦武力值增长第一,额尔赫策论分析第一,阿林……嗯,态度最认真奖),苏培盛捧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紫檀木盒子来了。
“福晋,爷从江南派人送回来的。”苏培盛脸上带着惯常的微笑,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舒兰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她接过盒子,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几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蓝色封皮的线装书。她拿起最上面一本,只见封面上用工整的楷书写着《漕河水利图考》。
她愣了一下,又翻看下面几本,分别是《江南风物志》、《盐铁论新解》,还有一本……竟然是前朝一位能臣的办案笔记手抄本!
盒子里还有一张小纸条,依旧是胤禛那熟悉的笔迹,只有简单的一句:“闲时翻阅,或有裨益。”
舒兰看着这几本书,心里顿时明白了。这哪里是普通的书,这分明是胤禛根据她目前正在做的事情(查漕运、关注江南、分析案情),特意为她挑选的“专业参考书”和“工具书”!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肯定她的工作,并且引导她往更专业的方向发展。
这份礼物,比任何珠宝首饰都更让她心动。她仿佛能看到,胤禛在江南繁忙的查案间隙,抽出时间,仔细为她挑选这些书籍时的样子。这份心思,比他之前送玉簪、送平安扣,都显得更加郑重和……亲密。
“福晋?”苏培盛见她捧着书发呆,轻声提醒。
舒兰回过神,压下心头的波澜,尽量平静地说:“我知道了,替我……谢过爷。”
苏培盛笑着应下,退了出去。
舒兰独自坐在房里,手指轻轻抚过那几本还带着旅途风尘的书册,隐约听到隔壁厢房传来乳母哄睡弘晖的轻柔歌声,心下不由一暖,嘴角微扬。这种于细微处建立的信任,和她守护着幼子安稳入睡的平静,共同构成了她此刻心中坚实的底气。她感觉自己和胤禛之间那层“合伙人”关系,似乎正在悄然发生变化,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牵挂和欣赏。
她正对着书本出神,云珠轻手轻脚地进来,小声说:“福晋,十三爷府上派人来传话,说十三爷请您得空过府一趟,好像……有要紧事。”
舒兰立刻从那种微妙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胤祥找她?还特意强调“要紧事”?她敏锐地感觉到,可能又有新情况了。
她立刻起身:“更衣,去十三爷府。”
坐在前往十三爷府的马车上,舒兰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她为胤禛的认可和那份特别的礼物感到欣喜;另一方面,胤祥的紧急召见又让她心生警惕。京城这潭水,从来就没有真正平静过。
她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心里琢磨着:胤祥那边,会是什么“要紧事”?是关于江南案子的新动向,还是京城这边,对手又出了什么新招数?
马车在十三爷府门前停下,舒兰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心情,准备迎接新的挑战。她和胤禛这条“合伙船”,在经历了最初的风浪和如今的初步信任后,似乎正要驶入一片更加未知,也或许更加广阔的水域。而胤祥的这次召见,就是下一个航程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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