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府后院管理暂行章程》如同一声惊雷，在后院女眷中炸开了锅。
舒兰让云珠和常顺将誊抄好的章程分发到各院时，众人各有各的心思。
李侧福晋拿着那几张纸，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嘟囔着：“这写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岗位职责’？‘流程规范’？故弄玄虚！”她虽看不懂全部，但也明白这东西一出来，她再想凭着侧福晋的身份在一些小事上拿捏下人，或者越过舒兰做点小动作，就难多了。她气得摔了个茶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暗骂舒兰手段刁钻。
宋格格则是看得战战兢兢，尤其是看到“赏罚分明”和“仲裁机制”时，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决定以后更要谨言慎行，绝不踏错半步。
耿格格仔细读完后，眼中却闪过一丝亮光。她尤其注意到了最后那条关于“卓见”和“辅助”可获得奖赏的规定。这让她看到了希望，一个不全靠娘家、不全靠争宠，也能在府里立足的希望。她小心翼翼地将章程收好，心中对舒兰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漱玉轩”的反应。
章程送过去时，年氏依旧称病未出，是那个钱嬷嬷接的。钱嬷嬷面无表情地收下，转身进了内室。
内室里，年氏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脸上已无病容，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她接过章程，快速浏览着，越看，眼神越是凝重。
“好手段……”这份章程，看似公平，实则将权力牢牢收拢在了制定章程的舒兰手中。所有事情都有了明文规定，再想利用模糊地带生事，就难了。更重要的是，这份章程将后院的争斗，无形中引导向了“对爷之事业有辅助”的方向，抬高了争斗的门槛和格局。
“嬷嬷，你怎么看？”年氏将章程递给钱嬷嬷。
钱嬷嬷仔细看了一遍，低声道：“福晋此举，意在立威，亦在规范。往后……咱们行事，需得更谨慎些了。”
年氏冷哼一声：“谨慎？光谨慎有什么用？她这是要把所有人都框死在她的规矩里。”她美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不是鼓励‘辅助’爷的事业吗？那我们就从这方面着手。”
“哥哥那边，有回信了吗？”
“回侧福晋，大爷信中说，一切顺利，让您安心。”钱嬷嬷回道。
年氏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斗志。舒兰有章程，她有娘家这座越来越硬的靠山。这局棋，才刚刚开始。
章程颁布几天后，效果初步显现。
下人们办事更加有章可循，推诿扯皮的现象少了。各院主子们虽然心思各异，但明面上都收敛了不少，至少请安时再也无人敢迟到，见面时也维持着基本的和气。
舒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指望一份章程就能让后院亲如一家，但只要表面上过得去，不出大乱子，不分散胤禛的精力，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胤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舒兰的管理能力更是叹服。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于将后院事务完全交由她打理，自己得以全身心投入到前朝愈发复杂的局势中。
这日晚间，他来到正院，见舒兰正对着一本厚厚的账册蹙眉，便问道：“怎么了？可是账目有问题？”
舒兰抬起头，揉了揉眉心，将账册推到他面前：“爷您看，这是‘霁月轩’和‘文翰斋’上个月的汇总账目。盈利倒是可观，只是这开支项里，人情往来、信息打点的部分，占比越来越高了。”
胤禛接过账册看了看，数字清晰，条目分明。他立刻明白了舒兰的意思。产业扩张，情报网络铺开，这些隐形成本自然会增加。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胤禛放下账册，语气沉稳，“这些开销，必要且值得。银子不够，便从府里公账支取，或者……我再拨给你一些。”
胤禛现在对她的事业（也是他们共同的事业）投入，毫不吝啬。
舒兰却摇了摇头：“公账的钱有定数，不宜轻易动用。爷的私库也不宽裕。臣妾是在想，能不能让这些产业，自己‘养活’自己，甚至……反哺。”
“哦？”胤禛来了兴趣，“你有何想法？”
“臣妾想着，‘文翰斋’是否可以承接一些抄录、装订的活儿，特别是各衙门不紧要的文书誊抄？‘霁月轩’也可以开发一些更高端的宴席服务，针对那些……有特定信息需求的客人。”舒兰斟酌着用词，“这样，既能增加收入，覆盖成本，也能让我们的网络更自然地延伸出去。”
这是在尝试将情报网络部分功能商业化，实现自我造血。
胤禛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可。但需把握分寸，安全为上。”
“臣妾明白。”
就在舒兰和胤禛商讨着如何让“事业”更健康运转时，常顺带来了关于西北客商调查的最新进展。
“福晋，爷，”常顺神色凝重，“那几个人的底细，奴才大致摸清了。他们明面上是陕西的皮货商，但暗地里，似乎……和八爷府上的门人，有过接触。”
八爷府？！
舒兰和胤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寒意。
西北军需，八爷党的人也想插手？他们想干什么？
一份后院管理章程，稳住了内部的基本盘；而西北飘来的迷雾，则预示着外部的风雨即将变得更加猛烈。舒兰知道，她和胤禛的“合伙”事业，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与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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