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新规推行了几日,表面风平浪静。张嬷嬷带着人按部就班地划分区域、张贴菜单、记录台账,一切似乎井井有条。但舒兰通过云珠和秀珠等眼线,清楚地知道底下暗流涌动。抱怨声不绝于耳,都觉得新福晋多事,增加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采买上的油水骤然减少,更是让相关人等怨声载道。
这日午后,舒兰正在查看头几天厨房送来的台账副本,张嬷嬷便一脸为难地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面生的、穿着体面的婆子,那是李侧福晋院里的管事嬷嬷,姓赵。
“给福晋请安。”张嬷嬷行礼后,搓着手,欲言又止。
赵嬷嬷倒是干脆,脸上带着恭敬却疏离的笑,直接开口道:“福晋,奴才奉我家侧福晋之命,来回个话。侧福晋说,厨房新立的规矩,本是好事。只是……这几日各房反馈,饭菜送得比往常晚了些许,点心花样也单调了。侧福晋担心,长此以往,恐耽搁了爷和各位主子的时辰与胃口。侧福晋的意思,是不是这新规矩……太过繁琐,缓一缓,或者略作调整更好?”
话说得客气,但意思明确:你搞的新规影响了服务质量,引起了“客户”不满,赶紧停掉或者改回去。这显然是李侧福晋借题发挥,利用各房的一点不便,向舒兰施压。
舒兰放下手中的台账,脸上并无波澜。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她没看赵嬷嬷,而是转向张嬷嬷,语气平和地问:“张嬷嬷,赵嬷嬷所言属实吗?饭菜果真晚了许多?花样也少了?”
张嬷嬷额头冒汗,支吾道:“回……回福晋,刚开始试行,大伙儿还不熟练,是……是比往常慢了一炷香的功夫。花样……花样是因要按菜单预备,一时还没顾上创新……”
“一炷香?”舒兰轻轻重复了一句,目光扫向赵嬷嬷,“赵嬷嬷,各房主子金贵,时辰耽搁不得。但不知是哪一房反映得最为急切?我也好着重点改善。”
赵嬷嬷没料到舒兰不接招,反而追问细节,只得含糊道:“这个……奴才也是听闻,大抵……大抵都有些微词。”
“微词?”舒兰笑了笑,拿起手边一本台账,“可我这里记录的,这几日各房送膳时间,除了头一天因熟悉流程晚了半刻钟,其后三日,误差皆在正常范围内,并未出现大规模延误。至于花样,菜单是提前拟定并公示的,若有特殊需求,提前告知厨房便可添加。我似乎未见各房有额外提报?”
赵嬷嬷一愣,她没想到舒兰手里真有记录!而且如此细致!
舒兰不紧不慢地翻开台账某一页,念道:“譬如昨日,李侧福晋院中午膳送达时间为午时二刻,与规定时间完全一致。宋格格处曾要求加一例杏仁茶,厨房也已记录并按时送达。却不知侧福晋所说的‘耽搁’与‘单调’,具体所指为何?莫非是台账记录有误?还是……侧福晋院中另有不满,未曾记录在案?”
她每说一句,赵嬷嬷的脸色就白一分。舒兰用实实在在的数据,将她那含糊的指控驳得干干净净!台账白纸黑字,时间、事项记录得清清楚楚,若再坚持说耽搁,那就是明目张胆地诬陷了。
张嬷嬷更是吓得腿软,她这才明白,福晋让记的这劳什子台账,竟有这般用处!
舒兰合上账本,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新规初行,略有不适也是常情。关键在于不断改进,而非因噎废食。既然时间误差已在可控范围,接下来便要督促他们在保证时辰的前提下,丰富菜色,提升口味。这才是正道。赵嬷嬷,你说是不是?”
赵嬷嬷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得讪讪道:“福晋……福晋明鉴,或许是奴才听差了,误会了侧福晋的意思。奴才……奴才这就回去禀报。”
赵嬷嬷灰溜溜地走了。张嬷嬷还僵在原地,冷汗涔涔。
舒兰看向她,语气放缓了些:“张嬷嬷,你都看到了。规矩立起来,不是为了找谁的麻烦,而是为了保护做事的人。有了这台账,谁是谁非,一目了然。以后若再有人无端指责厨房,你便可将记录呈上,自有公断。”
张嬷嬷此刻对这位年轻福晋已是心服口服,连忙跪下:“奴才愚钝!谢福晋明察!奴才一定尽心尽力,把这新规矩落实好!”
“起来吧。”舒兰虚扶一下,“下去好好做事,用心把饭菜做得更可口,才是根本。”
打发走张嬷嬷,舒兰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这第一回合的交锋,她赢得干净利落。靠的不是权术压人,而是精准的数据和清晰的逻辑。这比任何疾言厉色的斥责都更有力量。
消息很快传开。新福晋凭借一本小小的“台账”,就让李侧福晋派去的人哑口无言、铩羽而归的事迹,迅速在府中下人之间流传开来。众人再看向正院的目光,已悄然带上了几分敬畏和好奇。
一直在暗中观望的耿格格,听闻此事后,眼中异彩连连,对身边丫鬟笑道:“咱们这位福晋,可真有意思。”
而李侧福晋在听了赵嬷嬷添油加醋的回禀后,气得摔碎了一个茶杯。她没想到,乌拉那拉氏竟如此难缠!这看似不起眼的“台账”,竟成了她手中的利器!
李侧福晋眼神阴鸷,她知道,不能再小打小闹了。必须想办法,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福晋,一个真正的下马威!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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