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你想说什么？”
笔落在地上。
对方明显停了一瞬。
也就在对方准备捡笔的一瞬间，花火的呼吸，也在这一刻轻了一下。
那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
仿佛一条极细极弱的丝，被她轻轻拉住。
趁着这个空档，在不到几秒的时间内，花火便快速锁定了有且仅有的破局方案。
她能记录花火的情绪，也能通过花火的情绪对应到每个情绪的名字。
也就是说，给花火目前的反应，打上情绪的标签。
然后学习这个情绪的反应。
这一点，是她的优势，同时也正是她的破绽！
“你刚刚在想什么？”
少女捡起笔来，盯着一动不动的花火，微微皱眉。
“没事。”
“撒谎！”
少女能读出花火的心里，虽然此前并不知道花火已经发现了问题。
她只是在轻快整理纸张，继续写字。
[诱骗]
【“她写了诱骗，不知道花火是在骗她？”】
【（赤金）“有理由怀疑这个女生只能通过表现来学习情绪，而不懂情绪的含义——换句话说，学了个壳，没懂定义。”】
【“呃，这和AI有点像说是（）。”】
少女的手停在纸上，盯着那个刚写下的词语。
诱骗。
那一瞬间，她像意识到某种可能，但思维又被情绪驱动的逻辑拉住。
她没有心，她无法真正理解自己写下的词，只能模仿他人的反应。
她抬头，看向花火。
“你刚刚在‘诱骗’我？”她语调平静，却带着一种模仿出来的指责，“这个情绪是什么表现？”
花火维持完全的静止。
那静止里没有反驳，没有承认，也没有任何能被读出的神色。
少女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后缓缓写下新的字。
[怀疑]
少女写下“怀疑”的瞬间，花火心底的判断已经坐实！
她终于确定了破绽！
少女并非真正感知情绪，而是依靠行为和情绪词条的方式来推导。
只要花火表现出一个行为，少女就会自动匹配到她认定最接近的情绪。
这是一套固定逻辑！
只要逻辑被干扰，情绪就会冲突！
情绪冲突，结构就会崩溃！
花火轻轻吐出一口气。
“很好。（小声）原来只是个鹦鹉学舌...”
那口气既不是气愤，也不是松懈，更不是喜悦，全然没有意义。
可惜，现在的“没有意义”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
花火抬了抬下巴。
“你刚刚在想什么？”少女问。
花火淡淡回：“没事。”
少女立刻写：[敷衍]
花火抬眼看她：“你觉得我现在是什么情绪？”
少女的笔尖抖了一下，然后她盯着花火的脸。
却发现花火什么反应都没给。
那是一种完全无法判断的状态！
“现在你是什么情绪？我判断不了，没有见过...” 少女轻轻吐气， “……我不知道。”
花火闻言，微微一怔。
真别说，这还是她第一次承认自己分辨不了。
“嘿嘿...”
这个时候，此刻的花火终于感到有点乐子了。
有点好玩的味道。
见状，少女立刻写下：[惊喜]
“没关系，写吧，写吧。”
“马上你就写不出来了。”
花火微微一笑，随后让自己的呼吸乱了一瞬，又慢慢稳住肩膀，在极轻的幅度里紧绷了一下，马上又放松。
几个动作全部都不连续，也不成逻辑。
像是随手挑的碎片。
【“出现了！完全没有逻辑的动作！”】
【“原来如此！”】
察觉到花火的这个动作后，少女的眼神开始乱了。
她被迫去判断——却找不到任何一个词能对应上花火的表现。
笔尖悬在纸上，一直落不下来。
花火此刻迸发出一丝察觉到乐子的气息，声音很轻：“你写啊。”
那是她最喜欢的那种乐子，来得突然，又来得恰到好处！
“你……没有对应的标签？”
“那你承认我超出了你的范围咯？”
“？？”
少女的呼吸乱掉了。
墙纸像被风往外鼓起，发出干哑的脆响。
访谈室的边界像被扯住，轻微震动。
蜡烛火光被力量扯长成一条亮线。
少女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抖。
她再试图写，可笔尖落下的一瞬，又停住了。
她盯着花火：
“给出对应的情绪对应的反应...”
“你现在的表现，我没有办法写下来和我之前学习的不一样...”
“告诉我吧，你现在是什么反应？对应着什么情绪？”
花火的嘴角勾了一点弧度。
“好玩。”
花火抬眼的时候，纸面具下的阴影像是轻轻动了一下。
少女怔住了。
好玩？
这两个字不在她的词库里。
她写过“喜悦”“兴奋”“愉悦”“戏谑”“狂喜”，甚至写过“阴阳”。
但“好玩”？？
没有对应反应。
她必须找一个词来记录花火的反应。
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她的手抖着，把笔尖落在纸面上。
笔尖落下的一瞬——
花火又来了一次轻到几乎捕捉不到的反应。
她让胳膊抬了半分，又突然停住。
像在忍笑，又像在忍恶心，又像在忍困倦。
少女的手抖得更厉害。
“……你现在是在愉快吗？”
花火不动。
“还是在困惑？”
花火不动。
“还是在嘲讽？”
花火仍然不动。
少女像一只被逼到角落的纸做动物，声音发紧。
“那……你到底是什么情绪？”
花火松了一口气，像突然醒悟：“哦，你在问我吗？”
“嗯。”少女像抓住救命绳一样点头。
花火轻轻歪头，让面具上的折线错位了一点点。
“我觉得……”
少女屏住呼吸。
花火轻声道：
“（憋笑）我现在，既没有情绪，也有情绪。”
【“什么薛定谔的心理”】
少女笔尖猛地一僵。
她的规则里没有这种状态。
花火继续道：
“我在开心，也在不开心。”
此刻，少女的呼吸有些乱调。
【“满头大汗了吧。”】
旋即，花火的语气也开始变得像在说悄悄话：
“告诉你哦，本小姐刚刚那一下，是恶意，也不是恶意。”
少女终于抬起脸，她的表情开始崩，像一张纸被水浸透。
花火继续补刀：
“我现在的每一个动作，都对应不上你想要的任何词语。”
“但你必须写~”
少女脚边的纸张一张张卷起来，像被看不见的风抓住。
她终于忍不住了：
“你不能这样哦！嗯，你必须给我一个情绪……我才能记录……”
花火靠在椅背上，像坐在剧情最高点的观众。
“你要词？”
少女急促地点头。
花火淡淡道：
“那我给你。”
她轻轻动了动手指，像捏出一条若有若无的丝。
“现在的我是——”
少女整个人往前倾，几乎要跪在花火面前。
花火慢慢吐出三个字：
“很开心。”
“？？”
闻言，少女愣住了。
花火继续补上：
“非常开心，也很痛苦。”
短短一句话，让对方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少女眼里的光掉下一截。
她看向纸，手抖得连握笔都握不住。
她尝试写：
[喜悦]+[痛苦]
笔刚落下，纸张立刻裂了一道口子。
她像被电击一样缩手，改写：
[无]
纸张又裂开。
她的声音开始破开：
“……对不上……反应都对不上……”
看着花火现在的样子，哪里痛苦了？
【“……”】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花火轻轻抬眼：
“我是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吗？”
“你不是能读懂本小姐的心理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温柔，也带着一丝调侃，还带着几分厌倦，又裹着一点点开心。
“停下！！”
少女脑子被这四种完全不一致的情绪同时击穿！
她尖叫了一声！
随后，她躲避花火的表情，像在躲太阳。
最后一句话此刻也已然断成碎声：
“写不出来……”
她像被什么从内部拧断。
而花火只是歪着头，看着她那支笔“吱吱”在空中刮出不存在的纸面。
那一刻，整片空间的空气像被她这句话触发了什么“禁止条件”。
啪！
某个看不见的锁扣松开了。
一条丝线断裂。
第二条。
第三条....
少女的身体先塌下去。
然后空间才开始塌。
白色纸墙像被从内部抽走骨架，轻轻晃了一下——
裂缝先像一条细线。
然后像指甲划过旧纸。
再然后，才猛地——撑开成巨口。
狂风从裂口外灌进来，把纸屑吹得四散乱飞！
少女呆呆抬头，像个被退回的物件。
她的声音在碎屑里飘：
“为什么……情绪……没有反应……”
花火轻轻弯起唇角。
“想要靠反应记录一个演员的情绪，未免也太天真了。”
“嘻。本小姐可是很复杂的哦！”
那声轻笑落下的同时——
整间屋子才真正开始崩。
像是接纳不了这句话！
地板先裂。
再往下塌。
最后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抽走了底部整片结构。
“……”
花火低头，看见脚下的地面变成碎纸一样一片片掉落。
纸片纷纷坠落，她也随之而下。
整个人安安静静地沉入那一块深黑里。
【“好意识流的一个空间...”】
【（玫瑰金）“从开始一直到第六梦，会越来越意识流。”】
【“只到第六梦？那第七梦呢？”】
【（紫金）“刚刚不是说了吗，不管是什么形式，最后一个考验一定是审判，每个7级玩家都要走一遭的。”】
【“（紫金）要么陨落，要么成为傲视群雄的7级玩家，开始掌控宇宙的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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