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赵凯制定的“冲刺计划”已经步入正轨，尽管过程依旧磕磕绊绊，但赵凯至少不再逃避，开始咬着牙跟那些曾经视若天书的基础知识较劲。陈墨将大部分午休和放学后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对兄弟的“改造工程”中，耐心细致地扮演着教练、导师兼心理疏导员的角色。
然而，在他井然有序的重生计划表上，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关乎情感归属的目标，需要他迈出关键的第一步——林婉清。
不能再像前世那样，只满足于远远的凝视和内心的悸动。他必须主动靠近，创造交集，让她注意到自己，了解这个已经截然不同的陈墨。
机会，需要创造，也需要等待。
周四下午，最后一节是英语课。年轻的英语老师张薇正在讲解一份模拟试卷的阅读理解部分，声音清脆，语速颇快。
陈墨看似在认真听讲，心思却活络开来。他的目光掠过前排那个清丽的背影，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英语，是他的绝对强项（在“过目不忘”加持下），也是林婉清的优势科目。以学习为切入点，最自然，也最不容易引起反感。
他迅速在脑海中筛选着可以用来“请教”的问题。太简单，显得他水平太低，甚至可能被认为是故意搭讪，目的不纯；太难，超出高中范围，又显得突兀可疑。必须是一道看起来有相当难度，涉及一定语法深度和词汇辨析，但又确实在高考考查范围边缘，足以让优秀学生也需要思考一下的题目。
他的大脑如同高性能处理器，快速检索着最近看过的所有英语资料。终于，一道关于“虚拟语气混合时间条件句”与“情态动词完成式表示对过去推测”的辨析题浮现在脑海中。这道题结构复杂，几个选项极具迷惑性，正好符合要求。
他不动声色地从笔记本上撕下一角，将这道题工整地抄录下来，并在旁边故意留下一个错误的思考方向，显得自己确实努力思考过，但陷入了误区。
下课铃声响起，张老师布置完作业，教室里瞬间被收拾书包的窸窣声和同学们迫不及待的交谈声填满。
林婉清如同往常一样，并不急于离开。她安静地整理着刚才的笔记，将试卷小心翼翼地夹进文件夹，动作不疾不徐。
就是现在。
陈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丝混合着紧张与期待的情绪。他拿起那张写着题目的纸条，站起身，朝着前排那个靠窗的位置走去。
他的脚步不算快，但很稳。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但与前世那种面对她时无法控制的心慌意乱不同，这一次，更多的是一种目标明确的坚定。
有几个男生正围在林婉清座位旁边，似乎是在讨论什么问题，或者说，是借讨论问题之名，围在班花身边。林婉清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困扰。
陈墨的走近，让那几个男生注意到了他。他们有些讶异地看着这个平时在班里并不算起眼，最近却因为数学测验满分而声名鹊起的同学。
“林婉清同学。”陈墨的声音平静，清晰地响起，打断了那几个男生的“讨论”。
围着的男生们下意识地让开了一点空隙。林婉清抬起头，清澈的目光落在陈墨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讶。陈墨最近的变化，她自然也有所察觉，但像这样直接、主动地来找她，还是第一次。
“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轻柔，像羽毛拂过心尖。
陈墨将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态度诚恳，带着恰到好处的、请教问题时应有的认真和一丝困扰：“打扰一下，这道英语语法题，我有点不太明白。看了答案解析，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选c，而不是b。能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吗？”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将“请教”的姿态做得很足。
林婉清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陈墨会来问英语题（毕竟他数学刚刚考了满分，给人的印象更像是理科突飞猛进）。她接过纸条，目光落在题目上。
只看了一眼，她秀气的眉毛就微微挑动了一下。这道题，确实不简单。几个选项涉及到的语法点很微妙，需要非常清晰的语法体系和细致的辨析能力。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笔，在草稿纸上轻轻划拉着，仔细分析着句子结构和每个选项的潜在含义。她专注的时候，会微微抿着唇，长而密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几个原本围着的男生，见林婉清开始认真解题，而陈墨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也觉得无趣，互相使了个眼色，便讪讪地散开了。
陈墨心中暗松一口气，第一步，清除“干扰”，达成。
他并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指和那支不断写划的笔上，心中一片奇异的宁静。能够如此近距离地、以正当理由待在她身边，感受着她的专注和存在，这种感觉，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林婉清停下了笔，抬起头，看向陈墨。她的眼神里没有了最初的惊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题后的明晰和一丝……对陈墨会纠结于这样一道题的淡淡好奇。
“这道题的关键在于主句和从句时间不一致时的虚拟语气应用，以及‘could have done’在这里表示的是‘过去本能够做但却没做’的遗憾，而不是对过去的推测……”她开始讲解，声音依旧轻柔，但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她指着纸条上陈墨留下的那个错误思路：“你这里理解错了，’must have done’才是表示对过去的肯定推测，用在这里语境不对……”
陈墨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他当然懂，而且懂得可能比她更透彻。但他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求教者”，在她讲解的间隙，提出一两个关键的点，引导着她的思路，让整个讲解过程更像是一场平等的、有来有往的讨论，而不是单方面的灌输。
“所以，这里选c，是因为它准确地表达了‘如果当时条件允许，他本可以做得更好’这种与过去事实相反的假设和遗憾，对吗？”陈墨在她讲解完后，总结性地问道。
“对，就是这样理解的。”林婉清点了点头，看着陈墨，眼中那丝好奇更浓了些。她发现，陈墨的理解能力非常强，一点就透，甚至能举一反三，这和他在英语课上以往的表现大相径庭。而且，他提问的角度和专注的神情，都给人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谢谢你，林婉清同学。”陈墨露出一个恍然和感激的笑容，真诚地说道，“你讲得非常清楚，比我看答案解析明白多了。”
他的感谢很自然，没有过分殷勤，也没有刻意讨好，仿佛只是解决了一个学习难题后的如释重负。
“不客气。”林婉清微微摇了摇头，唇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形成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这道题本身也有些难度，你能想到这个层面，说明你最近在英语上也很用心。”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对陈墨的学习状态做出评价，虽然只是随口一句，却让陈墨心中微微一荡。
“还需要多努力。”陈墨谦逊地笑了笑，适时地结束了这次“请教”，“那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
他拿起那张已经被画满分析痕迹的纸条，对着林婉清再次点头致意，然后转身，从容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整个过程，自然，流畅，目的明确，却又丝毫不显刻意。
回到座位，陈墨还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余韵，但更多的是一种计划顺利实施的畅快感。他看了一眼手中那张纸条，上面不仅有着林婉清清秀的字迹和分析过程，更仿佛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和专注的气息。
他将纸条小心地抚平，夹进了英语笔记本里。
这不仅仅是一道题的答案，更是他打破僵局，成功靠近白月光的第一步。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但一个好的开始，意味着成功的一半。
主动出击，初战告捷。
下一次，他会有更充分的理由，更自然的时机，让她眼中那份好奇，逐渐变成欣赏，乃至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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