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被揉碎的银线,糊在挡风玻璃上。越野车碾过积水的柏油路,车载电台里断断续续播报着:西郊17路公交站已停运十年,近日有市民反映夜间出现幽蓝车灯......请市民切勿靠近。
驾驶座上的林深扯了扯战术手套,后视镜里映出后排三人的轮廓。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正闭着眼,指尖绕着发尾——那是能感知灵体的触魂者苏晚;副驾的少年抱着个金属箱,指节抵着下颌,耳后流动着数据光纹——信息战专家陈默;最后排的大汉把棒球棍抵在膝盖,肌肉绷成铁块——物理系异能者铁山。
还有三公里。林深按下烟盒,火星子在黑暗里明灭,苏晚,有零星反馈吗?
旗袍下摆扫过座椅扶手,苏晚眼睫颤动:不是鬼气,是......执念的共鸣。像有人攥着团湿棉花堵在胸口,闷疼闷疼的。
陈默突然抬头:定位到异常点,车站坐标在地图上消失了。我们正在穿过一片空间褶皱,类似......被橡皮擦过的铅笔印。
铁山的棒球棍重重磕在地板:说人话!
就是导航失效,我们可能得靠直觉找路。陈默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全息投影在他瞳孔里闪烁,另外,检测到低频次声波,频率19赫兹,会诱发人类对未知的恐惧。
林深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十年前他刚入行时处理过类似的幽灵车站,但那些多是怨灵聚集,这次的感觉更像......有活物在操控。
越野车拐过最后一个弯道,雨幕中浮现出模糊的轮廓。月白色站牌歪斜着,西郊17路的字迹被雨水泡得发胀,下方的时间显示永远停在23:17。站台空无一人,水泥地上却嵌着密密麻麻的鞋印,新旧叠着,通向站台尽头的铁轨。
欢迎来到永不发车的终点站。苏晚轻声说,她的瞳孔泛起淡金色,有七个人的气息,三个成年男性,两个女人,还有......两个小孩。他们卡在进站的瞬间,重复了十年。
铁山把战术背包甩到肩上:队长,我先......
等等。苏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别碰站牌。上面有生者的血,最近的......三天前。
林深的战术刀已经抵住站牌底部。锈迹剥落处,暗红的血痕还没干透,拼出歪扭的二字。他瞳孔微缩——正常灵异事件不会持续有新鲜血迹,除非......有活人在这里失踪。
分头行动。林深摘下战术目镜,陈默黑进附近监控,铁山守出口,苏晚和我进站台。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别跟出站的方向。
站台的木椅积着厚灰,苏晚刚坐下,整张椅子就渗出黑红浆液。是尸水。她皱眉,这些人不是自然死亡,是被强行滞留的。
林深的指尖掠过墙面,墙皮簌簌掉落,露出底下的抓痕。最深处有个用指甲刻的图案——歪歪扭扭的公交车,车轮位置画着个婴儿拳头。
看铁轨。苏晚突然指向黑暗。
月光穿透雨云,照见铁轨上停着一辆17路公交。墨绿色车身结满蛛网,车窗却透出暖黄的光,隐约能看见乘客的影子。车门一声开了,穿老式工装的男人探出头:要上车吗?末班车,不等人。
铁山的后槽牙咬得作响:幻觉?
不全是。苏晚的指尖亮起微光,那个男人的灵体很清晰,他在等女儿。十年前他送女儿坐这趟车,车开走后女儿再没回来,他便被留在这儿等。
林深摸出怀表——这是师父亲传的法器,能镇住初级灵体。他走上前: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男人浑浊的眼睛突然清明:妞妞!她总说要去看海......话音未落,车内传来童声合唱:爸爸,等等我......
七个身影从车厢里挤出来,有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有拎菜篮的老太太,还有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他们笑着围上来,指尖却滴着黑血:跟我们一起走吧,车马上开了......
铁山的棒球棍挥出破空声,却穿透了他们的身体。陈默的喊声响在通讯器里:队长!声波源在车厢底下,有具被绑着的活尸,穿着司机制服!
林深猛然醒悟:他们在给活尸输怨气,维持车站运转!苏晚,找执念核心!
旗袍女子双瞳泛起刺目金光,地面上的鞋印突然浮起,组成一个箭头指向车站仓库。三人冲进去时,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角落的铁笼里,穿司机制服的尸体浑身插满银针,心口插着把桃木钉,脖子上挂着个生锈的婴儿奶嘴。
这是......养尸阵。苏晚倒退半步,用死者的怨气养尸,再用尸气困住活人的执念,形成闭环。奶嘴......是关键。
林深接过奶嘴,金属表面刻着二字。记忆突然闪回——师父说过,有些邪修会用至亲的信物作为阵眼,因为最纯粹的执念最难消解。
铁山,砸了奶嘴!林深大喊。
大汉的棒球棍裹着赤炎砸下,奶嘴炸裂的瞬间,整座车站发出尖啸。车厢里的乘客突然转过脸,皮肤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肌肉:还我孩子!还我女儿!
苏晚双手结印,金色锁链缠住最前面的怨灵:他们不是恶灵,是被利用的父母!
林深举起怀表,表盘里的星轨开始流转:陈默,切断声波源!
通讯器里传来电流声,随后是少年的欢呼:搞定了!尸气正在消散!
铁山踹开仓库门,新鲜的空气涌进来。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洒在车站上,站牌重新立稳,时间跳到了00:00。苏晚扶起昏迷的老妇人,她嘟囔着:我到家了......妞妞肯定煮了姜茶......
林深望着恢复平静的车站,怀表在他掌心发烫。陈默的全息投影浮现:所有异常数据清零,不过......他调出一段录音,是婴儿的啼哭,声波源销毁前录到的,像是......在笑。
越野车驶离时,后视镜里的车站越来越小。苏晚忽然说:刚才那个司机,上车前看了眼手表,时间是23:17。
铁山发动引擎:管他呢,任务完成了。
林深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怀表里的星轨缓缓停止。有些执念,或许永远停在某个末班车的时刻。
【小剧场】
三天后,陈默在整理数据时发现,所有失踪者的家属都在同一天收到了匿名信,写着:下一班车,带你们去看海。
苏晚正在泡茶,杯底沉着半枚奶嘴碎片。
铁山的床头多了个平安符,是林深塞的。
而林深的战术目镜里,始终有一行小字:
西郊17路,发车倒计时:72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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