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蝉鸣被暴雨浇得发闷,林野站在车窗边,望着雨幕中那栋灰扑扑的六层居民楼。楼体外墙爬满常春藤,每片叶子都挂着水珠,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这就是7月19号以来,第三起‘时间重复’报告的现场。”副驾驶的档案袋被风掀开一角,露出“西城区福兴里7号楼”的字样,“前两起都在邻省,最后都成了悬案。”
后座的苏晴推了推眼镜,全息投影仪在她指尖展开,淡蓝色的数据流里跳出关键信息:“7月19日,住户王淑兰称连续三天早晨看到女儿坐在餐桌前吃同一碗粥,直到第四天女儿突然哭着说‘妈妈,我昨天也这么吃的’;7月23日,外卖员反映送单到502室,敲了十分钟门,开门的老太太举着昨天的报纸问‘今天不是周一吗’;今天凌晨三点,巡警发现楼里所有窗户都拉着厚窗帘,透出的灯光像...像被按了暂停键。”
林野捏了捏眉心。作为异常事务司华北分局行动组组长,他见过太多“无法解释”,但“时间茧房”这种标签还是头回见——空间封闭,时间流速异常,受困者意识不到异常,直到外部干预打破循环。
“下车。”他扯下挂在椅背上的黑色工装,领口别着银质的“异常事务司”徽章。
福兴里7号楼的门禁是坏的。林野刚摸出战术刀撬锁,单元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霉味混着饭菜香扑面而来。一楼走廊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次第亮起,却在经过302室时突然熄灭。苏晴的仪器发出蜂鸣,显示此处电磁场强度是正常值的十七倍。
“小心。”林野按住要往前冲的技术员小周,“可能有空间畸变。”
他们沿着楼梯往上,每上一层,空气里的“停滞感”就越重。到五楼时,苏晴突然抓住林野的手腕:“组长,你听。”
楼上传来细碎的响动。是炒菜声,瓷碗碰撞声,还有孩子的笑声。
“601室。”林野举起战术手电,光束扫过斑驳的门牌,“根据物业记录,这里住着退休教师张建国和他孙女妞妞。”
门虚掩着。林野推开门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张建国正站在厨房切土豆丝,刀起刀落的动作像被拉长的皮筋;妞妞趴在客厅地毯上搭积木,一块红色方块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窗台上的绿萝叶片静止,连水滴坠落的轨迹都凝固成水晶般的弧线。
“别动。”林野按住苏晴的肩膀,“这是时间场高度凝聚的区域,任何剧烈动作都可能引发坍缩。”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锚”装置——一枚镶嵌着陨铁的银戒。这是异常事务司特制的干扰器,能暂时稳定局部时间流。戒指刚接触到门框,凝固的声响突然碎裂:土豆丝“唰”地断开,积木“哗啦”倒塌,妞妞的笑声像被掐断的录音带,戛然而止。
祖孙俩同时抬头。张建国的白衬衫沾着面粉,眼神浑浊得像蒙了层雾:“你们...是谁?”
“我们是...”林野刚开口,妞妞突然尖叫着扑过来,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腕:“坏人!你们又要把爷爷藏起来!”
审讯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妞妞缩在椅子里,攥着奶奶给的布娃娃,始终不肯说话。张建国则反复念叨:“我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浇花,七点煮豆浆,妞妞八点上学...可昨天也是这样,前天也是...”
苏晴调出监控录像。福兴里7号楼的社区监控显示,最近半个月,601室的灯每天六点半准时亮起,八点半熄灭,分秒不差。但奇怪的是,所有画面都是黑白的,像被抽离了色彩的老电影。
“这不是监控故障。”技术科老吴敲着屏幕,“是这段时间的‘时间切片’被某种力量封存了,我们看到的只是重复播放的记忆残像。”
林野盯着妞妞手腕上的红绳——和她三天前在医院做检查时戴的一模一样。当时医生说孩子只是受了惊吓,可现在看来...
“张爷爷,”他放缓语气,“您记不记得,上个月15号晚上,家里来过客人?”
张建国的手指猛地抽搐。妞妞的布娃娃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塞着的半张旧照片——照片上是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女,背景是个贴着“702所”标签的实验室。
“他们是...搞研究的。”张建国的声音发颤,“说要给我治咳嗽,给我孙女补营养...后来妞妞就开始说胡话,说看见‘会发光的叔叔阿姨’在墙上画画...”
苏晴的仪器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她猛地抬头:“组长!7号楼地下的防空洞有异常能量反应!当年702所就在这一片,后来因为辐射泄漏被封了!”
地下三层的空气冷得刺骨。林野的手电光扫过斑驳的水泥墙,墙面上还残留着褪色的辐射警示标志。
“这里是702所的旧址。”老吴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1987年,他们在进行‘时间场稳定实验’时发生事故,整个项目被紧急叫停。档案里写着,有七名研究员失踪...”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金属摩擦的巨响。众人跑过去,只见一扇锈死的铁门前,缠绕着粗大的电缆,电缆尽头连接着一台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仪器。
“是时间锚装置!”苏晴认出那台机器,“用来制造封闭时间场的,和我们在现场检测到的能量波吻合!”
仪器旁的墙上,密密麻麻刻着字迹。林野凑近一看,全是歪歪扭扭的求救信:“放我出去,我女儿还在等我”“第36次循环,他们还在重复那天的对话”“求求谁来打破这个茧...”
最后一行的字迹还未干透,墨迹顺着墙缝往下淌。
“他们在求救。”妞妞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那个叔叔说,只要我们一直重复,就能见到妈妈...可妈妈早就不在了。”
林野这才注意到,妞妞脖子上挂着枚银质吊坠,吊坠内侧刻着“妈妈爱你”——和他档案袋里那张半张照片上的女研究员佩戴的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当年的事故中,研究员们试图用自己的生命制造时间茧,把逝去的爱人困在重复的日常里。现在装置失控,茧房开始向外扩张,困住了整栋楼的人。”
仪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时间场的能量正在失控,茧房的边界开始模糊,楼外的街道上已经出现行人重复行走的身影。
“必须关闭装置!”苏晴冲向操作台,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但需要管理员权限,密码应该在...找到了!是‘小芸的生日’!”
输入“”的瞬间,仪器发出轰鸣。幽蓝光芒逐渐暗下去,墙上的刻字开始剥落,妞妞手腕的红绳“啪”地断成两截。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防空洞的通风口照进来时,福兴里7号楼的居民揉着眼睛走出楼门。张建国牵着妞妞,看着天空飘起的朝霞,突然红了眼眶:“原来...天是会亮的
三个月后,异常事务司的档案库里,新增了一份标注“已结案”的《福兴里7号楼时间茧房事件报告》。
林野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的梧桐树。风掀起他的衣角,吹落桌上一张泛黄的照片——是702所旧址前的合影,照片里的年轻研究员们笑着,身后的大楼上,“时间场稳定实验”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组长,新任务。”苏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西南山区出现‘空间折叠’现象,初步判断和...和702所同批次的研究有关。”
林野转身,接过新的档案袋。封皮上,“异常事务司”的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有些秘密,永远不会被埋葬。而他们,就是守护真相的最后一道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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