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夜班总是从凌晨两点开始。
便利店的冷白光里，他机械地擦拭着咖啡机，玻璃门外偶尔掠过出租车顶的空车灯。电子钟跳成3:17时，门铃响了。
进来的是个穿墨绿丝绒风衣的女人，发梢沾着细雨，腕间银镯撞出清响。她径直走到冷柜前，指尖在冰啤酒瓶上顿了顿，最终抽走最边上那盒长寿烟。
刷卡还是扫码？林深低头敲收银机。
女人没动。他抬头，看见她正盯着货架上的电子钟——红色数字显示3:19，和她瞳孔里的倒影分毫不差。
要这个。她忽然说，掌心摊开，躺着块铜制怀表。
林深接过，金属表壳凉得刺骨。表盖内侧刻着缠枝莲纹，他刚想问价，女人突然抓住他手腕：别对任何人说起见过它。
话音未落，她像被按了快进键般后退两步，撞碎了门玻璃。雨幕里传来汽车急刹的尖叫，林深冲出去只看见后车灯融进雨夜，地上残留半枚珍珠耳钉。
更诡异的是，他口袋里的怀表不见了。
再见到它是在次日清晨。清洁阿姨在碎玻璃堆里捡到，交给老板娘。林深鬼使神差地借来把玩，指尖刚触到表盖，眼前突然炸开白光——
是昨晚的女人。她在老巷里狂奔，身后跟着三个戴礼帽的男人，为首的举着枪。女人摸向胸口，那里鼓起一块，应该是藏着怀表。子弹擦过她耳际，她踉跄跌进垃圾站，怀表脱手飞出......
画面突然扭曲，变成另一双眼睛。林深看见自己站在便利店里，正把怀表塞进裤袋。而他面前，站着穿警服的男人。
林先生，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男人亮出证件，昨夜三点到四点，你在哪里？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
林深盯着对面做笔录的年轻警察，喉咙发紧。他记得很清楚，怀表是在清洁阿姨捡到后才到手的，可监控显示，他在三点二十分独自离开过便利店，五分钟后返回，口袋里多了块怀表。
我们查到，怀表属于三天前遇害的古董店老板周正。警察合上笔记本，周太太说他生前总念叨，有个组织在找。
窗外闪过闪电，林深突然头痛欲裂。他看见周正的书房：老人趴在书桌上，胸口插着匕首，面前摊开的笔记本写着时痕计划——记忆锚点实验。窗外有黑影掠过，他追出去，看见楼下的黑色轿车，车牌被泥糊住，却能清晰辨认出尾数0719。
这是......他脱口而出。
警察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周正书房有笔记本？监控显示你根本没去过现场！
回到便利店已是傍晚。林深坐在台阶上，雨水顺着发梢滴在膝盖。怀表不知何时又回到他兜里，这次他看清了表链缠绕的方式——和周正笔记本里画的时间锚点图示一模一样。
手机震动，是个加密号码。接通后，女声带着电流杂音：别信警察。他们中有清道夫，专门抹除知情者的记忆。
你是昨晚的女人？
我是苏晚，时痕计划的研究员。她的声音发颤，周正发现组织在用异能者做实验，那些人的能力是......读取并篡改特定时间点的记忆。
林深摸向后颈，那里有块淡粉色的疤痕，从小就有。苏晚继续说：每个被选中的人，后颈都有这样的标记。你们是活体存储器，组织要收集足够多的，就能......
就能什么？
就能修改历史。苏晚的声音突然被截断，电话挂断了。
当晚十点，便利店的门再次被推开。
进来的是那个年轻警察，陈默。他摘下警帽，露出额角的伤疤：林深，跟我走一趟吧。
林深没动。他看见陈默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的怀表表链缠绕方式，和苏晚的那块一模一样。
你们是组织的人。他说。
陈默的眼神瞬间空洞，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他举起配枪：林先生，该回去了。
林深转身冲向后门。雨还在下，他跑过湿滑的青石板路，怀表在口袋里发烫。拐角处，他撞上个人，是苏晚。
跟我来！她拽着他钻进老巷，他们在你后颈种了追踪器，必须......
话没说完，苏晚突然僵住。林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前方路灯下站着陈默，还有另外三个戴礼帽的男人。为首的那个举起枪，和林深在记忆残影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你们......林深猛地想起什么，刚才的记忆，是我自己的？
苏晚点头：组织在你小时候做了实验，你的能力是时痕回溯——能读取物体或场景残留的记忆碎片。昨晚你看到的，是你七岁时目睹的凶案现场。
雨幕中传来脚步声。林深感觉后颈发烫，那是追踪器启动的信号。他摸出怀表，突然明白苏晚为什么带他来这里——老巷墙根有块褪色的砖，和记忆里周正书房笔记本上的图案完全吻合。
按这个顺序按下去。苏晚指着砖缝里的凹痕，这是时痕锚点，能暂时屏蔽追踪。
林深按下第一块砖，墙面发出机械运转的轻响。第二块，第三块......当第五块砖被按下的瞬间，整面墙裂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这是......
时痕档案馆。苏晚拉着他往下跑，所有被篡改的时间，都藏在这里。
阶梯尽头，成排的玻璃柜里漂浮着发光的记忆碎片。林深看见自己的童年：七岁的他在巷子里，看着穿黑风衣的男人杀死另一个人，那人临死前塞给他块怀表。
那是我父亲。苏晚的声音响起，他是时痕计划的首席研究员，也是组织的叛逃者。他们杀了你父母，却不知道你遗传了时痕能力。这些年，你一直在无意识地收集时痕，直到昨晚触发了怀表的共鸣......
警报声骤然响起。头顶传来重物坠地的轰鸣，有人正破解入口的防护。
林深望着玻璃柜里无数记忆光团，忽然想起陈默额角的伤疤——和自己后颈的那道，形状分毫不差。
清道夫......他低声说，他们也在收集时痕，对吗？
苏晚点头：他们要把所有时间线抹成空白，重新书写历史。而我们......
楼下传来脚步声。林深握紧怀表，看着玻璃柜里自己的记忆碎片，突然笑了：我们要阻止他们。
苏晚递给他一把钥匙：去地下三层，那里有时痕核心。但记住，每段记忆都可能是陷阱......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楼梯。林深在浓烟中奔跑，怀表的温度几乎要灼伤皮肤。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他不再是普通的便利店店员。
他是时痕追缉者，要在时间的裂缝里，抢回属于所有人的真实。
【下章预告】
地下三层的核心室，林深发现所谓时痕计划的真相远比想象残酷——所有异能者的记忆都是被种植的赝品。而他的，那个所谓的叛逃者，正坐在控制台前，对他露出熟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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