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归雁携刃，暗夜追凶 3. 暗夜围剿：凝聚力量的反击
当晚，医务室的煤油灯被调亮了三倍，灯芯跳动着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间竟有了战场指挥部的肃杀之气。赵铁山的病床被临时挪到角落，床前的小桌拼上两张木凳，就成了作战地图的载体——赵铁山手绘的山神庙地形草图铺在中央，旁边摊着老陈和刘启明的两份供词，还有孙师傅连夜整理的特务装备清单。赵卫国站在桌前，指尖捏着一根木炭，目光如炬地扫过草图上的每一处标注，声音沉稳得不像刚经历过情绪冲击。
“大家先看这份装备清单。”赵卫国弯腰指向桌角的纸张，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一串关键信息，“上次突袭的特务使用的是m3冲锋枪，这种武器是美军二战末期的制式装备，枪身刻有‘U.S.ARmY’的标识，孙师傅检查过弹壳，是1948年旧金山兵工厂生产的批次。更关键的是，他们携带的tNt炸药包裹着防潮油纸，上面印着‘南洋商行’的字样——老陈招供说，这是他们联络点的专用物资，只有固定据点才能批量获取。”
李锐蹲在桌前，用指尖点了点草图上山神庙的主殿位置：“我补充一点，根据痕迹侦查经验，小股流窜特务不会携带重型装备，更不会有统一的弹药补给。上次特务撤退时，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三枚未引爆的美式手榴弹，引信都是调整过的延时装置，这种技术不是普通特务能掌握的，背后一定有专业军事人员指导，而指导者必然藏在固定据点里。”
张队长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老陈被抓后，我们审了他七天七夜，他嘴硬得很，直到刘启明落网才松口。他说山神庙是‘西南联络站’的核心点，负责接收境外物资和传递情报，里面常驻着至少十人，有专门的通讯室和武器库。但他死活不肯说换岗时间，只含糊说‘月亮到山尖时换班’。”
“月亮到山尖？”赵卫国抬头看向窗外，此时弦月刚爬上东山顶，银辉透过窗棂洒在草图上，“现在是农历十三，月亮最圆的时候会在午夜十二点抵达正南方向的山尖位置。结合刘启明的供词，他上次和山神庙联络时，是‘子时刚过收到的电报’，子时就是十一点到一点，换岗时间应该在午夜十二点整——这个时间是人最困乏的时候，警惕性最低，正是突袭的最佳时机。”
赵铁山靠在床头，虽然不能起身，却一直盯着草图，此时突然开口：“山神庙我去过，早年是个道观，后来被特务霸占了。主殿后面有个地窖，直通后山的溶洞，那是他们的逃生通道，必须派人守住。还有，主殿的房梁上有个暗阁，老陈说过，那里常年有个哨位，能看清整个山口的动静。”他说着，让王小虎递过一支铅笔，在草图上补画了地窖和暗阁的位置，线条因为疼痛有些歪斜，却精准无误。
刘峰立刻凑上前，对照着自己画的地形草图核实：“赵师傅说得对，我上次测绘时发现，山神庙后山有处不起眼的石缝，里面确实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宽度能容一个人弯腰通过。从地形上看，溶洞出口在三里外的河谷，要是特务从那里逃跑，再追就难了。”
赵卫国点点头，用木炭在草图上画了三条交错的红线：“那我们分三组行动，采用‘正面牵制+侧面包抄+后路堵截’的战术。第一组由张队带领护厂队的十名骨干，携带步枪和手榴弹，在山神庙正门五百米外的灌木丛设伏，午夜十一点五十准时开枪，制造强攻的假象，吸引主殿的特务注意力。记住，只打枪不冲锋，尽量把特务往主殿里逼。”
张队长立刻立正：“保证完成任务！我们带三挺轻机枪，每隔一分钟打一轮点射，让他们以为我们要正面突破。”
“第二组是核心突击组，由我和李锐、张涛带领五名护厂队精英，携带短枪和匕首，从山神庙西侧的酸枣丛摸进去。”赵卫国指着草图上的侧门位置，“这里有个小角门，平时锁着，但老陈招供说钥匙藏在门旁的石缝里。我们进去后，先解决房梁上的暗哨，然后直扑主殿的通讯室——必须在五分钟内毁掉他们的电台，防止他们发求救信号。”
李锐从背包里掏出一副夜视镜——这是公安学校奖励的实战装备，他晃了晃眼镜：“放心，我带了这个，暗哨就算藏在房梁阴影里也跑不了。张涛负责破解电台密码，咱们把他们的联络暗号抄下来，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其他据点。”
张涛也拿出一个小巧的密码本：“我已经研究过刘启明留下的暗号，他们用的是‘拼音首字母+数字’的加密方式，比如‘山神庙’就是‘SmS01’，破解起来不难，只要能拿到他们的联络名单就行。”
赵卫国最后指向后山的溶洞方向：“第三组由刘峰带领四名护厂队员，携带炸药和绳索，提前半小时摸到溶洞出口，用炸药设置简易爆破装置，再用绳索拉起警戒网。一旦听到主殿的枪声，就守住出口，绝不允许一个特务跑掉。注意，炸药只用来封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引爆，防止误伤可能被关押的人质。”
“人质？”刘峰愣了一下，“老陈没说有过人质啊。”
赵铁山突然咳嗽了两声，插话道：“有！上次突袭时，技术科的小吴被特务掳走了，我们一直没找到他的下落。老陈肯定知道，但他不敢说。山神庙的西耳房有个地下室，很可能把小吴关在那里，你们突击的时候一定要留意，尽量救人。”
赵卫国眼神一沉，加重了语气：“记住，这次行动的目标有三个：捣毁联络点、抓捕特务头目、解救小吴同志。所有人都要牢记，我们是公安战士和护厂队员，不是土匪，能抓活的绝不打死，要留着他们审出背后的更大网络。”
众人齐声应道：“明白！”
出发前，赵铁山让王小虎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他亲手改装的土制手雷——用铁皮罐头装着炸药，外面缠满了铁屑，威力虽不如军用手雷，却足以震慑敌人。“这十个手雷你们带上，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他亲手将手雷分发给各组组长，最后握住赵卫国的手，掌心的老茧蹭得儿子手心疼，“卫国，爹知道你有本事，但一定要小心。记住，活着才能守住厂子，才能给牺牲的兄弟报仇。”
赵卫国看着父亲苍白却坚定的脸，用力点头：“爹，您放心，我一定把所有人都安全带回来。”他转身时，看见王小虎偷偷塞给李锐一把短刀，刀鞘上刻着一个“虎”字——那是赵铁山当年送给王小虎的成年礼。
午夜十一点，三组人马陆续出发。山风比白天更烈，卷着松针的清香和泥土的湿气，吹得人脸颊发疼。赵卫国带着突击组钻进西侧的酸枣丛，枝条刮破了衣服，却没人发出一点声音。李锐戴着夜视镜走在最前面，突然抬手示意停下，用手势比划：“前方二十米有个流动哨，背着步枪，正在来回踱步。”
赵卫国示意张涛和两名护厂队员绕到哨位后方，自己则捡起一块石子，轻轻扔向旁边的草丛。“谁？！”特务立刻端起枪，朝草丛方向走去。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张涛从背后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匕首轻轻一划，特务便软倒在地。整个过程不到十秒，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摸到角门旁，李锐果然在石缝里找到了钥匙。打开门的瞬间，一股霉味夹杂着烟草味飘了出来。主殿的方向传来零星的咳嗽声，显然有特务在守夜。赵卫国用手势分配任务：李锐负责解决房梁暗哨，张涛带人直奔通讯室，他则带着两名队员去西耳房找人质。
李锐借着廊柱的阴影，像猫一样蹿到主殿屋檐下，腰间的绳索一甩，钩子精准地勾住房梁。他脚蹬墙壁，三下两下就爬到了房梁上，暗哨正靠在木柱上打盹，嘴里还叼着烟。李锐捂住他的嘴时，他甚至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打晕绑了起来。
与此同时，张队长带领的第一组准时开枪，轻机枪的“哒哒”声在山谷里回荡。主殿里的特务瞬间乱作一团，有人喊着“快拿枪”，有人往窗外开枪还击。赵卫国趁机踹开西耳房的门，里面果然有个地下室，铁门上挂着大锁。“小吴！你在里面吗？”他喊道。
“是卫国同志吗？我在这儿！”地下室里传来微弱的回应。两名护厂队员立刻用撬棍撬开铁锁，只见小吴被绑在柱子上，脸色苍白，却还清醒。“里面有三个特务，听到枪声就往主殿跑了！”小吴喊道。
赵卫国让队员解开小吴，自己则冲向主殿。此时李锐已经从房梁上跳下来，和张涛会合，正与四名特务在通讯室门口激战。一名特务举枪朝张涛射击，赵卫国飞身扑过去，将张涛推开，子弹擦着他的胳膊飞过，打在墙上溅起一片木屑。“小心！”他嘶吼着，拔出短枪，一枪击中特务的小腿。
主殿里的特务头目见大势已去，就要往后面的地窖跑。赵卫国识破他的意图，扔出一枚土制手雷，“轰隆”一声巨响，手雷在窖口爆炸，飞溅的铁屑将窖口堵住。“别跑了！你们的逃生通道已经被封死了！”赵卫国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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