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在“共生”二字上爬行的轨迹尚未终结，封底已浮现出一圈细密如蛛网的裂纹。凰云指尖悬于玉简上方，魂力将探未探，那滴血却骤然凝滞，仿佛被无形之手掐住了咽喉。
一道金符自天外疾射而至，撞碎晨光，直落演武台中央。
轰！
金符炸开，化作一行悬浮符文：【三日后，青冥山会武，诸宗年轻弟子共竞道途。贵宗赤月、凰云二人，特邀为上宾席位。】
凰云眉心微跳，收回手，将玉简收入袖中。她抬眼望向赤月，后者正盯着焚寂剑脊——那缕渗出的血丝，此刻竟缓缓缩回裂纹深处，如同活物退入巢穴。
“掌教召见。”凰云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整座演武场。
赤月一言不发，拔起焚寂，剑身轻震，余温尚存。她转身时，肩甲擦过石台边缘，发出一声短促的金属刮响。
议事殿内，掌教端坐主位，手中正捧着一封烫金请柬。殿门开启，两人步入，脚步一致，未有交谈。
“你们也收到了？”掌教目光落在凰云身上，“这次会武，由三大圣地联办，名义上是切磋，实则是为‘虚劫试炼’遴选种子。”
赤月站在下首，左手按剑，右手垂落。她没问虚劫，也没问试炼，只问：“非去不可？”
“可以不去。”掌教合上请柬，“但若不去，便等于承认我宗无人能立于同辈之巅。”
凰云轻轻一笑：“那就去。”
她语气太淡，像说今日该换药一般寻常。可话出口那一刻，殿中灵气微微一沉，似天地都听清了这句轻描淡写里的锋芒。
掌教点头：“我意已决，由你二人带队，另选五名弟子同行。名单稍后下发。”
“不必选。”凰云道，“只带愿意背命锁的人。”
掌教一顿，随即颔首：“也好。真正的合击之道，不是凑数，是命与命的交托。”
赤月终于抬头：“什么时候出发？”
“比试前一日抵达即可。你们有三日准备时间。”
“三日后辰时。”凰云接过话，“演武台集结，开始特训。”
掌教未置可否，只挥袖散去金符残痕。他看着二人并肩离去的背影，低语：“她们真的以为这只是比试？”
殿门闭合，风止。
赤月与凰云踏上主道，身后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听说了吗？咱们要参加青冥会武！”
“赤月和凰云带队，肯定能杀进前十！”
“前十？你疯了吧！那是三大圣地联手办的，元婴之下无敌榜前十都会到场！”
“可她们不是越阶斩杀过四阶妖王吗？”
“那是偷袭！而且有阵法辅助！”
赤月脚步未停，凰云却忽然驻足。
她转身，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一名高喊“不过是运气好”的弟子脸上。
“你说对了。”凰云微笑，“我们确实靠运气。”
那人一愣。
“每次战斗，都靠运气活着回来。”她声音渐冷，“你以为的越阶反杀，是她在刀口上替你试招；你以为的完美布局，是她用旧伤崩裂换来的半息破绽。”
她指尖轻点星盘，盘面一闪，浮现出昨夜训练中张远被火尾灼伤的画面。
“现在，你还觉得这是运气？”
全场寂静。
凰云收手，再不看任何人一眼，继续前行。
赤月始终沉默，直到踏入演武台边缘，才低声问：“命锁的事，查出来没有？”
“还没。”凰云摇头，“但血珠游动方向……指向北境。”
赤月瞳孔微缩。
北境，古战场遗址，她被捡回的地方。
“等从会武回来再说。”她说完，反手将焚寂插入地面。
剑柄嗡鸣三下，旋即归于平静。
凰云取出玉简，在星盘上划出三日后辰时的坐标，又标注出七组共振成功的弟子姓名。她动作极稳，可指尖在“李薇”二字上多停了半瞬——昨夜那组背靠背的双修，灵流同步率竟达到八成七。
超出预期。
她收起玉简，忽觉袖中微热。低头一看，那枚记录秘籍数据的玉简，正从内部透出一丝暗红光芒，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内核。
“你也感觉到了？”她轻声问。
赤月望着山门外的方向，那里云层厚重，压得群峰喘不过气。
“剑不想安静。”她说，“它想打架。”
“那就打。”凰云抬头，眸光如星轨重启，“不是为了赢谁，是为了让所有人看清——什么叫‘共命’。”
赤月嘴角微动，终是没笑出来。她拔起焚寂，剑尖划地，留下一道焦黑刻痕。
“三日后，谁跟不上，就别上台。”
凰云点头：“我会筛。”
两人分道而行。赤月回居所磨剑，凰云则前往藏经阁调阅青冥山地形图。
半个时辰后，赤月独坐屋檐，焚寂横膝。她以指腹一遍遍抚过剑脊裂纹，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一头躁动的兽。
屋内烛火忽明忽灭。
她忽然停下，凝视剑身。
那道裂纹深处，一点猩红缓缓浮现，继而扩散，竟在剑脊上勾勒出一个极小的符号——
形似一只闭合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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