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妖噤若寒蝉，忽然响起一阵跪拜低呼声。
“参见殿下。”
“参见小龙主。”
裴鹤牵着柳夕颜出现在众妖身后，目瞥过跪倒一片的小妖。
“我龙族之事，岂容尔等在此妄议生事，身为我北海水族，当众辱我龙妃，今日便废去你等百年修为，逐出北海。”
“此后若无我的赦令，永生永世，不得踏入北海半步。”
他语调依旧温和，没半分戾气。
天生的血脉压制，让小妖们想要告饶却发不出声音。
裴鹤不再多看她们一眼，只转向殷霜：“多谢表姐仗义执言。”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殷霜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袖摆。
目光却直直落在裴鹤身侧的柳夕颜身上，那女子穿着素净衣裙，双手抓着表弟衣袖，被裴鹤护在身旁。
看起来胆小又怯弱，殷霜心中有些不解，那人为何对她如此上心。
柳夕颜似有所感，微微抬眸。
恰对上殷霜探究的视线。
下意识往裴鹤身侧靠了靠，裴鹤抬手轻轻揽住她的肩。
“表弟，这便是你，准备要娶的龙妃吗？”殷霜问道。
听到她的话，裴鹤眉心轻蹙，温声解释，“不是准备，我同她早就拜过了天地，她早已是我名正言顺的龙妃。”
“哦。”殷霜懒懒的应了一声。
她歪过身子，递给裴鹤一个东西。“你自己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任务完成，殷霜无意多留，转身离开。
……
琉璃宫阙深处，诸多发光明珠缀满殿宇，仙乐悠悠萦绕耳畔。
婢女们捧着玉壶琼浆，裙裾轻摆，留下淡淡清香。
柳夕颜坐在右下首，偶尔有几个笑不达眼底的海妖上来搭话，都被宝珠一一挡了回去。
“这玉露倒是清甜，”宝珠挨着柳夕颜跪坐下来，执壶斟酒时轻声说。
“夫人尝尝？”她将琉璃盏推到柳夕颜面前。
柳夕颜接过，指尖在微凉的杯壁上轻轻摩挲，她望着远处高座上的夫君，他正与别人说着什么，侧脸在灯火中显得格外清冷。
酒液带着丝沁人的清甜，她没忍住，多喝了几口。
“这酒入口甜，后劲大，夫人莫要贪杯。”宝珠靠近小声叮嘱。
宝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柳夕颜却有些听不真切。
“夫人……”宝珠有些担忧地低唤。
柳夕颜抬眼，眸中水光潋滟，对着宝珠浅浅一笑。
这一笑不同于往日的含蓄，带着几分醉意的娇憨，让宝珠一时怔住。
“宝珠。”
柳夕颜轻声问，带着几分不确定，“你说……我坐在这里，会不会给他丢脸？”
她知道自己来自凡间，与这深海之下的海妖不同，既不能修行也不懂那些繁复的礼仪，更也不会吟诗作赋，抚琴跳舞，成天病歪歪的，任谁看久了都会生厌。
宝珠还没从夫人的美貌中回神，就听到了夫人这自轻自看的问话。
立刻摇头，语气坚定，“夫人别被他人影响情绪，您坐在这里哪会给小龙主丢脸，分明是给小龙主长脸。”
“各妖入各眼，那些妖精打扮得再美，不也没得到小龙主的青睐吗？”
在宝珠看来夫人哪里都好，就是太怯懦了，也对自己的美貌也一无所知。
高座上的裴鹤虽在说着祝酒词，目光却始终若有似无地落在柳夕颜身上。
见她双颊绯红，眼神迷离，便知她定是贪杯了。
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语速不着痕迹地加快了几分。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奏乐再起。
裴鹤并未如众人预料的那般留在主位，而是径直走向边缘。
他在柳夕颜面前站定，俯身取过她手中的酒杯。
“贪杯了？”
声音低沉，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亲昵。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这一隅，有嫉妒，有不甘，有不屑，有惊讶，有探究，更有几分掩不住的艳羡。
对于这些目光，柳夕颜一无所知。
“夫君…”她仰头看裴鹤，醉意让她比平日大胆许多：“你…带我..回去.”
裴鹤眼底笑意更深，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随手将空杯递给一旁的宝珠。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俯身将柳夕颜打横抱起，转身离去，留下满座哗然。
宝珠小跑跟在两人身后。
想起方才那些暗中打量夫人的海妖，此刻怕是要咬碎银牙了。
….
裴鹤抱着柳夕颜穿过结界来到房中，怀中人因醉意而格外温顺，将脸埋在他颈间，呼出的气息带着桃花香。
“夫君……”
她闷闷地说，“那些妖精……都很好看。”
“嗯，是好看。”
内室里，女子背对着他不肯转过来，裴鹤低笑着凑上前，“生气了？”
柳夕颜咬着唇，眼尾染上绯红，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就是自己要问的，可听到夫君给的答案后又忍不住难过。
见她泪眼朦胧，下一秒就要委屈哭了的模样，裴鹤便知道夫人又想岔了。
遂道：“别人的美丑，不该我去定论，我也无法定论。”
“可夫人于我来说是独一无二不能用来对比的。”
他本想说，就算夫人不如他人好看，他也依旧只喜欢她，但转念一想，他若真说出口，怕是她真的要掉小珍珠了。
裴鹤大了柳夕颜上千岁，这么漫长的岁月不可能没遇到有人对他表达好感，也不可能没见过比夫人还漂亮的美人，可他依旧一直单身，所以裴鹤分的清自己对柳夕颜的感情是不是爱。
柳夕颜正自苦，却乎听得夫君又一番告白的话，羞的不知怎么好，两人之所以能成婚，她其实是耍了一些心眼。
夫君以为她不知他修仙者的身份，其实不是的。
在夫君出现的时候，柳夕颜便从他出现的方式看出了端倪，不然不会非要赖住他，逼迫他娶了自己，事实证明她眼光没错，夫君果然不是凡人。
许是这段姻缘是她算计得来的，哪怕夫君的态度一直温和有礼，她依旧没有安全感，她忍不住会想，夫君这般要好的人，是不是换作谁救了他，他都愿意对别人温柔对待以身相许。
一想到这些，她心口就堵塞的厉害，她不想要夫君这般温柔的对待别人，她想独占夫君的所有温情，她喜欢夫君在夜间那般疯狂又肆意的掠夺，喜欢夫君对她占有欲满满的样子，那样才能让她感觉夫君对她的爱和自己对他的爱是一样的，她们只有彼此。
意识到自在想什么，柳夕颜不由有些羞愧，明明是她道德绑架了夫君，夫君都没委屈她反而矫情上了。
见夫人不搭话，裴鹤轻叹一声，“要不要为夫把心挖出来让你瞧一瞧，我说的是不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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