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陕甘的老百姓盼了一天又一天，大雨的影子依旧是不知在哪。
龙王、雨神、玉皇大帝，这些个神仙仿佛是放了假，任凭你是普通百姓、山上道士、庙里和尚、青楼妓女、前清的举人、小学里的童男童女。甭管是谁，都无法请动他们。
没有雨水，农业完蛋了。没了收成，靠天吃饭的百姓只能逃荒了。逃荒的人一扎堆，各种治安事件就多了。到了这个阶段，一旦有人振臂一呼，说不定就要出个张自成、马自成的。
旱灾的电报第一时间发到了北京，以甘肃、陕西两省为核心的旱灾区域已经形成。因为两省贫困，受灾面积又过大，截止中央得到消息，已经有了几万人规模的流动灾民。
总统府内，王定边几人都在挠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就在陕甘大旱的时候，四川地区，江南地区，迎来了连续的暴雨。大水冲垮了堤坝，淹没了民房，所幸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
“真他娘的邪门了，这是哪个王八蛋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向和善待人的黎元洪也爆了粗口。“你说这雨总待在江淮一带做什么？就不能往北一点，往西一点？”
靳云鹏很是赞同：“你们说，要是哪天咱们能做到让哪下雨就下雨，让哪不下就不下，那该多好啊！”
“得了吧！你还真以为有神仙啊？”
“或许有吧？这玩意谁能说得准，孔圣人都说了：敬鬼神而远之！”
对此，黎元洪不赞同。
“庚子年洋人犯我中华，造了多少杀孽？怎么没见有哪个神仙显灵啊？也没见洋鬼子有什么报应。咱们说着热闹，不过就是用来糊弄老百姓的！”
王定边这时说话了。
“赈灾的粮食还有物资都运过去没有啊？”
靳云鹏赶忙回答：“粮食已经从河南，山西，两个方向运过去了。第一批总共三万吨，足够应付一段时间了。大帅放心，咱们现在有了铁路，运送物资方便得很。一个人饿不死做不到，起码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王定边点点头。自然灾害是无情的，他可不管你是不是出身高贵，也不管你是几辈贫农，通通的受灾。政府面对灾害，第一选择就是救灾。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在人心混乱的时候愈加明显。
“光是运送物资还是不行。”
王定边想到了历史上的一些事。什么囤积居奇，什么倒卖救灾物资，什么往米粥里掺沙子，这些绝非个例！
时间已经发展到民国，民主共和也是共识了。可是，人性的贪婪是不变的。即便是在科技腾飞的现在，自媒体都泛滥的时代。弄虚作假、以次充好、坑蒙拐骗、嘎腰子，都还是家常便饭。
陕西和甘肃的地方官靠谱吗？那些个负责发放粮食，负责赈济灾民的人员靠谱吗？或许吧。
王定边不想把所有的期望压在别人身上。甘肃还好，扫荡马家军的时候是重建的治理体系。陕西就不同了，有着不少的北洋残留，甚至前清的一些治理体系。他能预想到，这些人一定会对赈灾物资伸手的。
官字两张口，吃饱了上面的口，下面的口才有的吃。这样不好，王定边决定打破以往的惯例。
怎么打破呢？人民子弟为人民，这时候就是子弟兵们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救灾这个事情我认为需要派遣军队过去。下面的人员办事需要监督，万一有人想要兴风作浪，有军队压着也搞不起来。”
“这样不妥吧？”黎元洪有点不同的意见。
话说他也是带过兵的，武昌起义他就差点死在乱军之中。上至先秦，下到满清，军人的社会评价一向不高。兵过如梳，匪过如篦。这帮子大头兵，帮忙的事情不一定做得好，添乱的本事那是相当可以的……
“大帅，军队的职责是打仗，处理民政非其所长。万一，，，事有不谐，岂不是损害了部队的形象嘛！”
“大总统说的是有道理的。以往军人的形象比盗贼强不了多少，这是不应该的。国家的军人，应该是保家卫国，保卫人民的。保卫人民除了用枪，也可以用手！
士兵们可以扛麻袋，可以维持秩序，可以分发粮食。遇到歹徒为恶，也可以就地正法。对于积极参与，表现突出的士兵，可以授予功勋，给与现金奖励，并且作为以后升迁的优先条件。相反的，在救灾过程中偷奸耍滑的，军法从事！敢有假公济私，趁机捞外快，或者违法乱纪的，严肃处置！必要的时候可以实行军法！
说是救灾不假，也是另一种方式的练兵。”
靳云鹏是个合格的捧哏，他的双手一拍，仿佛是刚刚反应过来。
“妙啊！大帅的决策果然缜密，我赞同。用军队监督地方，地方上也可监督军队。真要是只有一方负责，难免会有腐败发生。你觉得呢大总统？”
黎元洪一看这情况，知道八九不离十了。可他出于公心，还是建议慎重。
“嗯，我也是赞同的。只是大元帅，现在灾情规模尚小，派遣的军队不宜过多。毕竟，军队也得吃饭，这后勤的负担也不轻松。真要是等到灾情恶化，流民遍地的程度，再多派兵不迟。”
“大总统老成谋国，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
陇海线，这个中华大地“腰带”一般的存在，真真发挥了大用了。
一袋袋的粮食，从徐州装车、从郑州装车、从西安装车。然后，满载的列车划着黑烟，飞奔到了兰州，到了延安。到了张掖、武威等地。
搁着清朝那会，比如最强盛的乾隆大帝的时候。即便你是八百里加急，从发出灾情信息，到朝廷的赈灾物资启运，至少半个月时间。等到物资运到陕西这边，起码一个月过去了。
现在不一样，时间缩短了太多，仅仅用时一周而已。关键的是，提前量也打好了。后方的物资已经在准备之中，一旦前方物资不够用，新的一批物资、新的一批人员，立马上车！
当扶老携幼的灾民，看到支起来的粥棚，还有那香喷喷的米粥，有上了年纪的当场跪下了！
“民国就是比大清好啊，咱也赶上好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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