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便已是三日后。
这三天时间里,长安城很安稳,似是无事发生一般。
但在平静的表面之下,却掩藏着暗流。
这一切,林曌尽收眼底,因为很多事情本就是她引起的,对此自然早有准备。
长安城中的普通人或许感觉不出什么,日子依旧显得平凡,但对于那些身处高位的人来说,却莫名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朝臣与上位者,每每看向朔宁公主府的方向,总能想到那位公主。
有人压抑着愤怒,有人生出了紧张之感,也有人已经开始了暗中谋划。
只因淮南卫氏分家之事,该知晓的人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这对整个大景来说都是大事,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
从三国时期便传承至今的卫氏,那么偌大的一个卫氏,雄踞淮南三四百年之久,竟然在无声无息之间分家,谁也不知道那位朔宁公主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但,不妨碍有心人感受到压力。
水面之下的动作,林曌不在意,至少不影响大景的明面上的稳定即可。
在做这件事之前,她便已经算准了这些世家大族的反应。
暗中使坏的心思这些世家大族是有的,但明面上要做点什么,这些世家大族还没愚蠢到这个地步。
林曌的存在对于这些大族来说本身就是一种震慑,更遑论现在有了淮南卫氏这一茬,在没有完全搞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大景的这些世家大族自然不会有多疯狂。
如此,林曌便算是有了时间。
她要的是一个稳定的环境,而非是不顾一切的破坏。
毕竟破坏容易建设难,即便林曌拥有着非人的力量,但若是不管不顾的直接掀翻现在的牌桌,那么等待林曌的,必然是需要付出更多心力的重建。
猜猜那样的话,会有多少普通百姓流离失所,乃至失去一切?
林曌还没有自负到那一步。
拥有这样的底线,也确保了林曌不会迷失在强大的力量之中。
穿越之前林曌听过一句话,她觉得很有哲理——
弱小的时候把自己当人,强大的时候把别人当人。
林曌对此深以为然。
这一日。
天色微明,晨雾尚未散尽。
塑宁公主府中门大开,林曌一身金甲,外罩鲜红披风,骑在已然披挂上特制马铠的龙驹黑光背上,缓缓行出。
黑光经过几日适应和特殊喂养,越发神骏,周身鳞甲在晨曦中泛着冷硬的光泽,四蹄踏地,隐隐有风雷之声。
它似乎也感知到即将踏上征程,显得有些兴奋,不时打着响鼻,喷出带着热气的白雾。
林曌身后,是百名同样顶盔贯甲,煞气内敛的亲卫骑兵。
这些人皆是修炼了简略版《松鹤万寿拳》,又经严格筛选的精锐,眼神锐利,沉默如山,胯下战马亦是个个雄健。
他们将是林曌此行的核心护卫力量。
队伍并未在府门前停留,径直沿着清扫一空的官道,向着长安东面的春明门方向行去。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令人玩味的是,这一路行来,官道两旁虽有许多听闻消息自发前来送行的长安百姓,却不见任何一位身着官袍的朝臣身影。
管道两侧黑压压一片,听不到多少喧哗,只有一种压抑的沉默。
百姓们注视着骑在黑光背上的林曌,目光中有着复杂之色。
公主要出征草原了!
这是百姓们所知道的。
能来此的百姓,无不是破城那日受到过林曌恩惠之人,有人是被林曌在柔然人手中救下的,有人则是因林曌而报了仇,其中更有一部分是当夜城外那些被压着冲城的百姓。
现场显得肃穆,没人吭声,所有人都注视着林曌。
而除了百姓外,朝臣没有一人前来,仿佛整个朝廷都对这位公主的离京一无所知,或者说,是刻意忽视了。
林曌要去代州“就封”的消息早已传开,但民间流传更广的版本,却是塑宁公主要出征草原,北上抗击柔然,为之前长安破城之役中死难之人复仇。
这背后,自然少不了某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意图将林曌“僭越掌兵”、“擅自出征”的名头坐实,扩大事态。
对此,林曌心知肚明,却浑不在意。
她既然敢做,就不怕人说。
所谓的规矩和非议,在绝对的力量和明确的目标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不过是拥兵自重而已,她都做了,皇帝都没说什么,朝臣们就算再怎么不甘,再怎么使小动作,又能如何?
目光扫过官道两侧那些衣着朴素,面带期盼与敬畏的百姓,看着他们沉默地站着,用最质朴的方式表达着支持,林曌唇角不由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弧度。
“这满朝文武,当真是有趣得紧。”
她轻声自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身旁亲卫的耳中。
随即,她猛地一拉缰绳,黑光通灵,立刻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金裂石般的嘶鸣,声震长街。
这一下,吸引了所有送行百姓的注意力,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林曌端坐马背,目光扫过人群,运起内息,清越而坚定的声音如同水波般清晰地传遍四周。
“诸位!”
“本宫此行,确是北上。”
她话音一顿,看着下方骤然抬起的无数张面孔,看着他们眼中燃起的火光,继续朗声道。
“柔然贼寇,践踏我山河,屠戮我同胞,此仇此恨,山河未忘,血债未偿!”
“今彼辈竟敢再度南下,犯我疆土。”
“本宫在此立誓,此去北疆,必率我大景儿郎,深入草原,要那柔然贼子,血债血偿!以告慰我长安、我大景无数枉死军民在天之灵!”
没有慷慨激昂的渲染,只有平静的陈述。
但这番话,却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百姓压抑的情绪。
“公主殿下!”
“为我等报仇啊!”
“杀光那些草原蛮子!”
短暂的寂静后,是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与哭泣声。
许多经历过上次长安劫难的百姓激动得不能自已,伏地叩首,泪流满面。
塑宁公主,这是真的要去为他们报仇,为他们雪耻。
林曌看着下方激动的民众,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她不在乎朝堂上的蝇营狗苟,但这些最底层的民心,却看的很重,因为这是她未来根基所在。
她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巍峨森严的皇城方向,目光深邃,嘴角那抹淡淡的讥讽笑意似乎更深了些。
随即,她不再停留,猛地一扯缰绳。
“黑光,我们走!”
“吼!”
龙驹乌骓发出一声兴奋的咆哮,四蹄发力,暗金色的蹄爪踏碎青石,身影如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猛地窜了出去。
身后百骑亲卫如同决堤洪流,紧紧相随,马蹄声隆隆,震动着长安的清晨,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出春明门,向着北方,疾驰而去!
官道上,直到林曌一行骑兵扬起的烟尘渐渐远去,百姓们这才敢陆续出声,压抑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
“刚才……刚才公主殿下骑的那匹马,你们瞧见没有?那模样,怎地那般吓人?”
一个中年汉子心有余悸地看着队伍消失的方向,声音带着颤抖。
“可不是嘛,浑身黑鳞,额头还长着角!那蹄子落地的声音,跟打雷似的,我跪在旁边,感觉地都在震。”旁边有人立刻附和,脸上满是惊异。
“那绝不是普通的战马!老夫年轻时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些世面,却从未见过这等异兽,倒像是……像是画儿里的龙马。”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敬畏。
紧邻官道的一处酒楼,二楼雅间临窗的位置,几位身着常服却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正默然注视着窗外的一幕。
他们将下方百姓的议论,以及方才林曌离去时的整个场面,都尽收眼底。
他们的脸色,比那些百姓要凝重得多。
“百骑相随,煞气内蕴,令行禁止……这绝非寻常护卫,乃是百战精锐。”
其中一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还有她所骑的那匹异兽,此女,愈发深不可测了。”
另一人接口,语气带着深深的忧虑。
“淮南卫氏之事虽无定论,但谁都清楚,背后是她在推动。听闻齐王曾在卫氏族中露过面,显然如今齐王已倒向她,加之楚王又长住公主府……这三位皇子皇女若真拧成一股绳,假以时日,这朝堂之上,怕是再无人能制衡她了。”
“制衡?”
旁边一位面容冷峻的官员闻言,不由发出一声嗤笑,“王兄,你未免太过乐观。何须假以时日?现在的她,手握新军,行事肆无忌惮,连淮南卫氏这等庞然大物都说拆就拆,陛下至今未曾真正降罪。你告诉我,现在朝中,还有谁能制衡她?”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弄:“陛下……唉,圣心难测啊。朔宁公主犯下如此多的忌讳,陛下却始终隐忍不发,真不知陛下究竟是如何想的。”
“慎言。”
这下,几人都没了继续谈论的心思。
皇城,御书房内。
康靖帝林承基正在批阅奏章,一名内侍悄步上前,低声禀报了春明门外发生的一切,包括林曌对百姓所言,以及那匹引人注目的异兽坐骑。
林承基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朱笔在奏章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他沉默了片刻,没有对林曌的言行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头也不抬地,对身旁侍候的心腹内侍吩咐了一句。
“留意着点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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