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融化的墨汁，一点点晕染过禁林边缘的树梢。海格的小屋烟囱里冒出的烟柱歪歪扭扭，混着烤南瓜的甜香飘过来时，我正站在门廊下的干草堆旁，指尖捻着斯内普给的那张羊皮纸许可。
“咯吱——”木门被拉开，海格的大靴子踩在木板上发出闷响，他手里还攥着把生锈的斧头，看到我时愣了愣，乱糟糟的胡子抖了抖：“是你啊，斯莱特林的小姑娘。有事？”
“斯内普教授让我来的。”我把羊皮纸递过去，灵狐从袖中探出头，往屋里瞟了眼——壁炉里的火正旺，锅里炖着的东西咕嘟冒泡，香气比烤南瓜更浓郁。“说今晚有学生在禁林禁闭，让我顺便来采集月光草，他说您知道地方。”
海格粗笨的手指捏着羊皮纸看了半天，眉头皱成个疙瘩：“月光草？这时候采？”他显然不太信，但斯内普的签名烫在纸角，像块压不住的印章。“行吧，等会儿跟我一起走就是。那玩意儿长在东边的橡树林里，是得趁满月前采。”
他侧身让我进屋，屋里的空间被各种奇怪的标本占得满满当当：墙上挂着的巨蜘蛛螯肢，角落里堆着的独角兽羽毛，还有个笼子里关着只翅膀受伤的角枭，正歪头盯着我怀里的灵狐。
没等多久，屋外就传来费尔奇尖利的咳嗽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
“快点！磨蹭什么！”他的声音裹着寒意飘进来，“海格！人给你带来了！”
海格嘟囔着放下斧头，拉开门时，我恰好站在他身后半步的阴影里。
最先看到我的是哈利，他刚被费尔奇推了一把，踉跄着站稳，绿眼睛在看到我的瞬间猛地睁大，像被施了“凝固咒”。罗恩紧随其后，红头发在暮色里格外扎眼，他张了张嘴，差点把嘴里的抱怨咽回去：“你怎么在这儿？”
赫敏的反应快得多，她先是惊讶，随即目光扫过我手里的羊皮纸，又瞥了眼海格，眉头轻轻蹙了下，像是在飞快盘算什么。纳威缩在最后，圆圆的脸白得像纸，看到我时往后缩了缩，手里的魔杖差点掉在地上。
最有意思的是德拉科。他显然还在为禁闭生气，银灰色的眼睛里满是不耐烦，可在瞥见我的瞬间，那点不耐烦突然变成了错愕，随即又拧成讥讽：“哟，这不是斯莱特林的‘优等生’吗？怎么，来看我们笑话？”
“她是来采集草药的。”海格瓮声瓮气地打断他，指了指我手里的许可，“斯内普教授批的条子。”
费尔奇尖酸地哼了一声，三角眼在我身上刮了刮：“别以为有教授撑腰就能在禁林里乱逛，丢了小命可没人管。”他把手里的名单往海格怀里一塞，“人给你了，要是少了一个，我就告诉邓布利多！”说完转身就走，黑袍扫过草堆，带起一阵尘土。
德拉科还在嘀咕：“采集草药？”他瞥了眼哈利，嘴角撇得老高，“某些人就是运气好，闯了祸还有人护着。”
哈利没理他，只是往我这边看了眼，眼神里带着点警惕，又有点说不清的疑惑——大概在想我为什么会掺和进他们的禁闭里。
海格把那把生锈的斧头扛在肩上，又拎起个装着锁链的灯笼，粗声说：“行了，都跟上！禁林里不是开玩笑的地方，谁要是敢乱跑，我就把他拴在打人柳上！”
牙牙——那只瘦得像拖把的猎犬——从屋里窜出来，围着海格的靴子打转，尾巴摇得像朵蒲公英。
往禁林走的路比想象中更暗。灯笼里的火光只能照亮脚边三尺地，周围的树影张牙舞爪，风穿过枝桠的声音像有人在暗处磨牙。
德拉科的抱怨就没停过，声音压得低却足够刺耳：“我父亲知道了绝不会放过你们，格兰芬多的白痴们！要不是你们养那只该死的龙，我怎么会来这种鬼地方……”
“闭嘴，马尔福！”罗恩终于忍不住回头，红头发在黑暗里像团跳动的火星，“是你自己要夜游的！”
“总比某些人偷偷养违禁生物强！”德拉科冷笑，“等着吧，等我出去就告诉邓布利多，让他把你们统统开除——”
“都给我住嘴！”海格猛地停下脚步，灯笼往旁边一照，照亮棵歪脖子树，树干上还留着巨大的爪痕。“再吵就给我滚回去！禁林里的东西可不管你们是哪个学院的！”
他的声音震得树叶簌簌往下掉，德拉科悻悻地闭了嘴，却还是忍不住往哈利那边瞪了两眼。
走了约莫一刻钟，海格突然蹲下身，灯凑近地面。昏黄的光线下，一摊暗红的液体在枯叶上洇开，像朵腐烂的花。
“这是……”赫敏倒吸一口冷气，往后退了半步。
“独角兽的血。”海格的声音沉得像块石头，手指轻轻碰了碰那血迹，“还很新鲜。”
纳威“哇”地一声差点哭出来，捂着嘴不敢说话。德拉科的脸在灯笼光下泛着青白，强装镇定地往海格身后缩了缩：“独角兽……怎么会流血？”
“禁林里有东西伤了它。”海格站起身，眉头拧得更紧，“得找到它，要是还活着，或许能救回来。”他看了看我们几个，“得分开找。”
“我才不要跟他们一组！”德拉科立刻尖声反对，指着哈利他们，“要去你们去，我——”
“放心，”海格粗声说，手里的灯笼晃了晃，“只要跟我或牙牙在一块儿，禁林里的东西伤不了你们。别乱跑，跟紧了。”
他扫过地上蜿蜒的血迹，眉头皱得更紧：“看这血路，独角兽昨晚怕是一直在这儿跌跌撞撞打转。”
“分路吧。”他话音刚落，德拉科的目光就粘在牙牙龇出的尖牙上，脸色发白，却梗着脖子急喊：“我要牙牙跟着我！”
“好吧，不过我提醒你，他可是个胆小鬼。”海格说，“那么我哈利和赫敏还有这个小姑娘走一条路，马尔福，纳威和牙牙走另外一条，如果谁找到了独角兽就发射绿色火花，明白吗？把你们的魔杖拿出来练习一下，对了，如果有谁遇到了麻烦就发射红色火花，我们都会过来找你也行了，大家多加小心，我们走吧。”
纳威忙不迭点头，脸都快贴到海格的胳膊上了。
德拉科还想说什么，可海格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比禁林的夜风还冷。他悻悻地哼了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牙牙夹着尾巴跟在他身后，往左边的岔路走去，灯的光很快就被浓密的树影吞了进去。
我们这边往右转时，灵狐突然往左边的方向蹭了蹭我的脖子，光屑亮得有些异常。我低头摸了摸它的毛，抬头时正撞见哈利看过来的目光——他的绿眼睛在昏暗中格外亮，像藏着两簇小火苗。
“走吧。”海格拎起灯往前走，巨大的身影在树干间晃来晃去，“记住了，不管听到什么，都别乱跑。”
灯的光晕在前面铺开，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缠在盘根错节的树根上，像被什么东西悄悄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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