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赵复兴之市井野史)
就在这时,演武的号角再次吹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见杨安骑着一匹青骢马,如离弦之利箭般冲出本阵,马蹄踏起滚滚烟尘。
他在疾驰中稳稳开弓,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嗖嗖嗖”三声尖啸,百步之外,三具箭靶的红心几乎同时炸裂!
更大的惊呼与赞叹来自西侧沙场。
一辆受惊的战车突然失控,咆哮着冲向观礼台,引起一片恐慌。
电光石火间,一个魁梧的身影如猛虎般扑出,正是吕光!
但见他低吼一声,双臂筋肉瞬间虬结鼓起如老树盘根,竟以血肉之躯,生生抵住狂奔的战车车辕,脚下犁出两道深沟!
巨大的冲力让他脸色涨红,却一步未退。当御前侍卫持戟匆忙赶来时,他已凭借神力强行制住惊马,随即松开手,单膝跪地,向御座方向沉声道:“草民驭马不谨,惊动圣驾,万死之罪!”
王猛趁势向光武王赵胤低声进言:“大王明鉴,杨安之捷,吕光之勇,皆万人敌。此二人若能真心归附,得其效忠,可抵三万精兵,于我东赵大业,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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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燕军的报复性进攻,比东赵君臣预想的更为迅猛。五月汛期,黄河水涨,两万鲜卑铁骑如狂风般突袭东赵重要的财赋来源——日照盐场。守将杨安浴血奋战,最终被数倍于己的敌军重重围困,岌岌可危。
暴雨如注的深夜,杨安主动请缨,率精心挑选的八百死士,背负绳索利刃,沿鹰嘴崖陡峭湿滑的峭壁艰难攀援。
他们如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接近敌营后方。当杨安在崖顶点燃示警烽火,火光瞬间冲天而起,映照出杨安凛冽如刀的身影。
他双刀在手,舞动如风,每一次劈砍都带着风雷之势,悍勇无匹。
最惨烈的时刻,他独守一处狭窄隘口,身被数创,血染征袍,却寸步不退,连斩慕容燕军十七名骁骑,直至手中长刀折断,那半截断刀被他狠狠插在堆积的尸身之上,犹自嗡嗡震颤。
盐场守军见后方火起,援军已至,士气大振,纷纷鼓起余勇,内外夹击,竟反败为胜,歼敌逾五千,缴获军械马匹无数。
与此同时,黄河防线,吕光也创造了令全军震惊的战绩。
面对慕容垂嫡子慕容令所率领的、最为精锐的慕容铁骑,吕光亲率三百重甲步兵,列成紧密的枪戟之阵,如磐石般屹立于河岸。
当鲜卑铁骑以惯常的猛烈冲锋踏破前阵散兵线,直扑本阵时,吕光看准时机,发出一声震天怒吼,运足全身力气,将手中一柄短戟如闪电般掷出!那短戟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竟于万军丛中,精准无误地贯穿了敌阵前锋骁将的咽喉!
骁将毙命,鲜卑骑兵冲锋之势为之一滞。东赵士兵后来传说,那一战中的吕光,如同战神附体,浑身插满箭矢,宛若刺猬,仍咆哮冲锋不止,所向披靡。
战事结束后,军医从他破损的甲胄上,足足拆解出三十七枚深入甲叶的箭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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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旋大宴设在刚刚修复的曲阜孔庙大成殿,意义非凡。
′殿内烛火通明,编钟雅乐悠扬。杨安捧着光武王御赐的亲笔注释版《春秋左传》,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识汉字不多,只觉手中竹简重于千钧。
旁边的吕光则更加务实,正襟危坐,对照着拓印的“仁者无敌”碑帖,一笔一划,极其认真地临摹着,虽然字形歪斜,其意却诚。
曾经对胡将入朝颇有微词的前太尉崔宏,此刻端着酒杯,颤巍巍地走到杨安、吕光席前。
他老脸微红,不知是酒意还是愧意,郑重举杯道:“杨将军,吕壮士!往日是老夫迂阔,不识时务,更不明大王与王丞相之深远谋略。今日方知,胡汉之分,岂在血脉皮毛?”
他动情地指向殿外庭院中那些在战后新栽的松柏幼苗,又仿佛指向更遥远的未来,“请二位看这曲阜街头——鲜卑小儿与汉家童子同诵《论语》,羌族工匠与汉族夫役共修水利、城墙,匈奴牧民亦学习稼穑之术……此等景象,方是真正的华夏新气象,文明之大同!”
月光如水,静静洒在院中新立的功勋碑上,碑文记载着此次大捷及有功将士的姓名,无论胡汉。
王猛与光武王赵胤并肩立于碑前,轻抚冰凉的碑石。
王猛感慨道:“大王,昔日秦始皇筑万里长城,以御外侮,乃物理之屏障。今日我东赵,筑的乃是一座文化之长城,一道人心之屏障。若鲜卑勇士愿为《周礼》所载之秩序而战,羌族儿郎能为《诗经》传承之仁爱赴死,匈奴子弟亦认同《春秋》大义,则华夏何愁不兴?版图何愁不一?”
光武王赵胤微微颔首,目光越过殿宇的重檐,望向北方那依旧沉沉的夜色。
他玄色冕服上精心绣制的日月纹章,在清冷月光下熠熠生辉:“丞相所言,深得孤心。待他日兵精粮足,饮马黄河,克复中原之时,孤当与诸卿共拓新版图——不仅要收复故土,更要让所有愿归教化之民,无论胡汉,皆沐华夏辉光,共享太平盛世。”
夜风习习,不仅送来了远处演武场新兵操练的嘹亮口号与金铁交鸣之声。
隐约间,竟也夹杂着几句生硬却认真的《诗经》诵读声,似是那些归附胡兵或在汉学中学习的胡童所念。
在这片曾经被战火撕裂、浸透血泪的山河之上,一个超越血统渊源、以共同文化和认同为纽带的华夏共同体,正于铁与火的严峻考验中,于春风化雨般的教化浸润下,艰难而坚定地涅盘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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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安、吕光等胡将的卓越战功与忠诚,极大地坚定了光武王和王猛推行“文化华夏”政策的决心。
王猛趁势提出更为深入的具体措施:“大王,胡人之中,亦多贫苦无依者,其境遇与中原流民无异。臣建议,凡胡人平民,无有屠戮汉民之血债者,亦可参照汉人流民授田之制,编户齐民,授以荒田、种子、农具,使其安居。”
经过议事堂激烈辩论,方通过此议。
此政一出,如春风化雨,迅速传遍南北。
久受部落首领和胡人贵族压榨的底层氐、羌、鲜卑、匈奴贫民,闻讯后纷纷举家南迁,投奔东赵。
甚至时常发生胡人骑兵窃取军中马匹,携带家眷前来归附的事件。
对于这些归附者,光武王赵胤皆下令接纳,严令有司依制授田,并派遣儒生与熟练农匠,教导他们学习汉家农耕技艺,遵从汉俗,研习汉话。
其年幼子女,则一律送入新设立的乡学、县学,与汉家童子一同接受启蒙教育,诵读诗书。
一时间,东赵控制下各地方,都出现了奇特的景象:田野间,有胡人穿着汉服努力耕耘;村落中,有胡妇学习纺纱织布;学堂里,传来胡童稚嫩而认真的“关关雎鸠”诵读声。
大量胡人弃兵从田,沐浴在汉文化的熏陶之下,生活逐渐安定,心理上也渐渐归于华夏体系。
当然,归附者中亦不乏桀骜不驯、旧习难改之辈,甚或夹杂着他势力派来的细作探子。
对此,东赵亦有应对。王猛完善并严格执行“保甲连坐”之法,民间互相监督;同时,还有东赵的情报与监察机构“黑水台”,其耳目遍布各地,严密侦测。
一旦发现有为祸地方、窃取情报或心怀二心者,一经查实,即与战场上俘获的胡人战俘同等对待,或缚送矿山服苦役,或发配修筑道路、桥梁,或参与营建城池工事,以劳力赎罪。
自东赵接连击败慕容燕军的进攻,展现出强大军事实力与高度文化向心力后,“开放而坚定”的国策声誉日隆。
不仅江北流民纷纷渡海来投,江南流民也偷偷渡江归化,真正开始呈现出“天下归心”之势。
光武王赵胤在多次朝会与巡访中,常对臣民阐述其理念:“暴羯已灭,慕容尚存,然世间最大之功业,非尽灭胡族,乃在收服人心。华夏之辨,从来首重文化而非血统。”
他的话语通过官吏、学子传播开来,逐渐深入人心,“胡人若真心向化,习我文字,行我礼仪,守我伦常纲纪,认同华夏秩序,亦可为华夏之子民;汉人若自甘堕落,弃文明礼义而从野蛮暴虐,虽血脉为汉,其行亦与胡虏无异!”
这种既包容开放、又坚守文明底线的文化自信,如同一颗精神的种子,在东赵的土地上生根发芽,逐渐成长为支撑这个新生政权不断壮大的精神核心,指引着他们在乱世中开辟一条前所未有的融合与复兴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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