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穷荒县南头的空地上就炸了锅——水泥主干道今日动工,赵六扛着凿子第一个踩进泥地,脚边堆着捆杨木方子,木纹顺溜得很,全是按“软木25度榫卯”削好的料。
瞅着工匠们磨磨蹭蹭搬石料,他当场踹了脚石料堆,石屑溅起来,凿子“咚”地戳在地上:
“磨洋工呢?太阳都快晒到后脖子了!路基不趁凉快加固,晌午一热水泥凝得慢,你们是想熬夜返工?”
工匠们吓得一哆嗦,赶紧围过来。
赵六蹲在路基边,抓过根杨木方子,凿子斜着下,“唰”一声,木屑飞起来溅了年轻工匠一脸。
那工匠揉着眼睛刚要张嘴,赵六头也不抬,指着凿出的榫头:
“软木软得跟面团似的,榫卯角度就得卡25度,大了咬不紧,小了一使劲就裂!跟你们说多少回了,按木料选角度,跟给娃做鞋得量脚一个理!”
年轻工匠还想辩解,赵六一眼瞅见他凿歪的榫头,伸手就夺过凿子:
“笨手笨脚的!看清楚——凿子要顺着木纹走,力道往斜里送!”
说着“唰唰”两凿,标准的25度榫头露出来,木茬齐整整的,还顺手拍了拍工匠肩上的灰:
“再练不好,晚上别跟俺们一起吃大锅饭,跟着俺凿方子!”
不远处,临时账房棚的布帘被风掀得哗啦响,李青瑶胳膊肘撑着木桌核账,账本摊得老开,指尖沾了点墨渍,算盘拨得“噼啪”响,比外面的凿子声还急。
她算完最后一笔,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探着脑袋冲外面喊:
“方县令!修渠剩的八百贯,加商户竞拍的一千二,够铺二十丈!还能留两百贯买草木灰和黏土,原料够撑到下月初!”
方正刚绕着选址走了一圈,裤脚沾了不少泥,听见喊声快步过来,接过账本扫了眼,指尖点在“原料支出”那栏:
“够就行,原料别省——草木灰要干的,黏土得筛过,不然水泥掺了杂质,路走两年就裂,白费流民们的力气。”
话音还没落地,就见王五扛着个鼓囊囊的水泥袋一头扎过来,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都冒了,汗珠子顺着下巴颏滴在水泥袋上,洇出一小圈湿印子。
他咧嘴笑,露出两排黄牙:
“方县令!俺们流民都来了!张三扛石料,王阿婆带女人们和水泥,您尽管吩咐!”
顺着王五指的方向,方正抬头一看——流民们黑压压一片往这边涌,张三扛着两块大石头,腰闪了一下,龇牙咧嘴也不吭声,只扯着嗓子喊:
“路修好了,俺家腌的土豆咸菜运县城,再也不用怕泥坑颠碎坛子!”
狗蛋拎着个小水桶,踮着脚尖要往水泥堆凑,李四在后面追:
“慢着点!别摔了!水洒了水泥就稀得没法用!”
场面瞬间热络起来,有人搬石料,石头撞在一起“哐当”响;
有人按“草木灰3份+黏土5份+水1份”的比例和水泥,木勺搅得水泥“呼噜”响,溅在裤腿上结成硬壳,谁也不在意。
赵六看着这场景,嘴角偷偷勾了勾,手里的凿子却敲得更狠,杨木榫头一个个接上去,路基慢慢变得结实,跟块啃不动的硬骨头似的。
晌午头,太阳毒得晃眼,晒得地面发烫,踩上去都硌脚。
方正让人烧了锅凉茶,粗瓷碗摆了一地,流民和工匠们围着喝,汗珠砸在地上“吱”一声就没了。
李青瑶趁机去查原料堆,油布盖得严严实实,边角压着大石头。
她伸手掀开个角,摸了摸里面的草木灰,干燥蓬松,还带着点灶膛的烟火气,点头道:
“原料没问题,下午就铺第一层水泥!”
可天说变就变,刚过未时,西边的乌云就滚了过来,风一下子凉了,卷着布帘“哗啦”打在人脸上。
王五抬头瞅了瞅天,脸“唰”地就白了:“坏了!要下雨!刚铺的水泥要是淋着雨,肯定得裂成蜘蛛网!”
流民们慌了,有的想接着铺,有的急着找东西挡,乱糟糟一片。
方正赶紧冲过去,蹲在刚铺了半丈的水泥面上,伸手按了按——水泥软乎乎的,一按一个坑,沾了满手灰,心里一紧:
“都停下!别铺了!”
赵六扛着凿子跑过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嗓门都哑了:
“这雨咋来得这么不是时候!水泥没凝固,一淋就废,前半天的活全白干!”
“大家别慌!”
方正站起身,拔高了嗓门,
“男的去砍树枝搭棚子,越快越好!女的找油布,把原料和刚铺的水泥盖严实!石头压牢,别让风吹开!”
流民和工匠们立马动起来,李四带着几个年轻流民扛着斧头砍树枝,斧头“咚”地劈在树干上,震得树叶哗哗落;
王阿婆领着女人们扯油布,油布沉得跟块铁似的,几个人脸憋得通红,嘴里还哼着劲,才勉强拽开,盖在水泥上,边角用石头压得死死的。
刚搭好简易棚子,雨点就“噼啪”砸下来,砸在棚子上“哒哒”响,溅起的泥点落在裤脚上,凉丝丝的。
方正蹲在棚子边,伸手摸了摸油布下的水泥,松了口气:
“还好赶得及!这雨得下一阵,水泥得晾三天,等完全凝固了再铺第二层,不然肯定裂!”
赵六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凿子上的泥都冲掉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要是真淋着了,流民们得心疼死——这可是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的路!”
雨下到傍晚才停,空气里飘着泥土混着草木灰的腥气,清新得很。
流民们收拾完工具,三三两两地往回走,王五扛着锄头,边走边哼着跑调的小调:
“路修好了,娃上学不踩泥,俺腌菜能换盐,好日子在后头呢!”
李青瑶拎着账本去查原料堆,刚走到草木灰堆旁,脚步猛地顿住——盖油布的石头挪了位,比早上她压的位置偏了半尺,油布底下还露出个小角,沾着点湿泥。
她心里咯噔一下,嘀咕着不对劲,伸手掀开油布,指尖捻起一把草木灰,瞬间皱起眉:
“方县令!你来看!”
方正赶紧走过去,顺着她的手一看——草木灰里掺着细细的沙土,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捻在指尖沙沙的,还带着点潮乎乎的土腥味。
他脸色沉下来,指尖捏得发白:“谁动了原料?”
赵六凑过来,摸了摸掺沙的草木灰,骂了句粗话:
“肯定是有人搞鬼!草木灰掺了沙,水泥强度得降一半,铺在路上不出半年就裂!这是想毁了这条路!”
李青瑶攥着账本,指尖泛白,声音都发紧:
“下午下雨的时候,大家都在忙棚子,没人盯着原料堆——会不会是前几天那个……偷偷记锄头尺寸的管家?”
方正蹲下来,盯着油布上的印子——一个淡淡的手印,边缘磨得有点扁,像是常年握笔磨出来的茧子,绝不是工匠或流民的手。
他站起身:“把掺沙的草木灰分袋装,标上‘不用’,别混进主干道;赵六,你让两个徒弟轮班守夜,马灯点亮些,死死盯着原料堆!”
赵六点头:“放心!俺让大徒弟和二徒弟守着,谁敢来搞鬼,打断他的腿!”
夜色慢慢沉下来,原料堆旁点亮了马灯,昏黄的光晃悠悠的,映着两个守夜徒弟的身影。
方正站在路基边,望着刚铺好的水泥面,心里琢磨——草木灰掺沙只是小麻烦,可对方敢在动工第一天就动手脚,肯定没打算善罢甘休,接下来修主干道,怕是还有更大的坑在等着。
他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跟猫爪子挠地似的,没半点声响。
顺着声音望去,巷口闪过一道青布衫的影子,袖口扫过树影,露了点“三棵松”的印子,手里好像攥着什么,快得像阵风,瞬间就没了踪影——正是那个藏在暗处的士族管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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