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程序的成功部署，如同给躁动不安的仙网打了一剂强效镇静剂，也让反贪局再次成为了天庭的焦点。玉帝的嘉奖和资源倾斜是实打实的，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更复杂的任务，以及……更惊人的开销。
“局长，这是上个月的支出明细。”金算盘，我们新任的特别财务顾问，用他那永远不疾不徐的语调，将一枚流光溢彩的玉简放在我桌上。玉简上自动浮现出密密麻麻、不断滚动的数字，每一个数字都像小刀子一样戳着我的心窝。
“甲级灵脉维护费，仙晶五万；‘巡天’程序日常运算及升级耗材，仙晶八万；‘破浪号’仙舟虚空航行损耗及维修，仙晶三万七；新增技术设备采购及符文材料，仙晶十二万；人员基础俸禄及津贴，仙晶两万五；哮天犬特供仙骨及零食，仙晶八千……”金算盘的声音如同最精准的报数机器，“上月总收入：陛下赏赐结余及常规拨款，仙晶十五万。赤字：十六万仙晶。累计赤字已突破三十万仙晶。”
我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赤字，感觉自己的头风疾又有复发的迹象。五十万仙晶的赏赐，这才多久？就快见底了？这花钱速度比哮天犬啃骨头还快！
“怎么会这么多？！”我捂着胸口，感觉仙心一阵绞痛。
金算盘优雅地摊开手，那枚星光算盘在他指尖旋转：“局长，维持尖端技术、应对超凡事件，本就是吞金兽。甲级灵脉是战略资源，费用高昂；‘巡天’程序需持续监控全仙网，算力消耗巨大；探索遗忘星河这种高危区域，对仙舟的损耗是常规任务的数十倍。更不必说，我们反贪局如今的‘英雄’身份，各方往来应酬、维持体面的开销，亦不可少。”他顿了顿，补充道，“这还未计算，若下次再需‘虚空星髓’此类珍稀材料，所需付出的代价。”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我刚刚因成功而升起的一丝得意。是啊，光鲜的背后是巨大的成本。坐吃山空，反贪局别说发展，连维持现状都难。
“汪！本犬的骨头能不能折算成便宜点的品种？”哮天犬难得地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主要是担心自己的口粮），“比如……人间界的土狗专用磨牙棒？”
“节流，空间有限。”金算盘直接否定了哮天犬的“牺牲”，“灵脉、‘巡天’、核心人员待遇，皆不可动。唯一的出路，在于……开源。”
“开源？”我抬起头，“怎么开？难道让我们反贪局去摆摊卖仙丹？还是接私活？”
金算盘脸上露出了那种计算好的、令人不安的微笑：“摆摊卖仙丹，效率低下，有损声誉。接私活，易授人以柄。在下所言开源，乃是指……利用反贪局现有的资源、技术及……影响力，进行合规、可持续的‘商业化运营’。”
“商业化运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正是。”金算盘指尖一点，一幅由光影构成的、复杂的三界资源流通图出现在办公室中央，“例如，我们可依托‘巡天’程序的技术衍生，面向天庭各部及下界有需求的仙门大派，提供‘定制化网络安全评估与加固服务’，收取相应费用。”
公输般眼睛一亮：“这倒是个思路！‘巡天’的核心技术自然不能外泄，但简化版的防护阵法、漏洞扫描服务，完全可以打包出售！”
程曦也若有所思：“或许还可以开发一些针对特定仙法、法宝的‘兼容性测试’业务，避免类似雷部神将私拉仙网导致宕机的事件。”
云璃弱弱地举手：“我……我可以用‘混沌一号’的冗余算力，承接一些大型数据推演和模拟运算的任务……”
月老捻着胡须，眼神闪烁：“若论及影响力……老朽这红线，或许也可开发一些增值服务？比如，‘姻缘前景咨询’、‘情感纠纷调解’？当然，需秉持公道，不可乱牵。”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源源不断的“咨询费”。
鹤羽清冷道：“我可提供高阶仙术实战指导及安全护卫培训，按课时收费。”她一句话就定位了高端市场。
连哮天犬都兴奋起来：“汪！本犬可以出租！看家护院、追踪寻物、威慑宵小！按天计费，童叟无欺！特别是针对那些养了不听话仙宠的苦主，本犬专治各种不服！”
我看着这群瞬间化身为“商业奇才”的部下，一时间哭笑不得。反贪局，一个廉政机构，居然要开始搞创收了？这画风是不是有点太清奇了？
金算盘显然早有腹案，他轻轻拨动算盘珠，一份详细的《反贪局下属非营利性技术服务与咨询中心筹建方案（草案）》便传输到了我的玉简中。“初步估算，若运营得当，每年可为局里带来不少于五十万仙晶的纯利润，足以覆盖大部分日常开销及部分战略储备。”
五十万仙晶！还是纯利润！这数字让我心跳加速。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但看着那三十万的赤字，以及未来可能的天文数字开销，我动摇了。
“会不会……影响不好？被其他部门弹劾我们与民争利？或者利用职权牟利？”我还有最后一丝顾虑。
金算盘自信一笑：“局长多虑了。我们提供的是技术和服务，明码标价，自愿交易，何来与民争利？至于职权……我们反而要更加严格地约束自身，确保业务与调查权完全分离，账目公开透明（部分），让任何人都挑不出错处。这不仅是开源，更是向三界展示反贪局‘技术强局’、‘服务三界’的新形象。”
他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不得不说，他说的有道理。在如今的天庭，没有钱，寸步难行，连查案都可能因为经费不足而搁浅。
“干了！”我一拍桌子，下定决心，“就按你说的办！成立‘反贪局技术服务中心’！金算盘，你全权负责筹划和运营！但有几条红线：第一，不得利用调查权为业务牟利；第二，所有收入必须入公账，严格审计；第三，不得承接有违天道、有损阴德的项目！”
“谨遵局长吩咐。”金算盘优雅躬身，眼中闪烁着如同发现巨大矿脉般的光芒，“在下定当为局里开辟出一条可持续的财源！”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开源”运动在反贪局内部展开。
公输般带领技术团队，开始封装简化版的防护阵法和技术标准。程曦和云璃着手开发测试平台和算力租赁模块。月老开始整理他的“姻缘大数据”，准备开设“月老情感讲堂”。鹤羽制定了详细的培训课程表。连哮天犬都给自己做了个“混沌神犬，专业解决仙宠疑难杂症”的闪光招牌（被我发现后以影响市容为由没收）。
金算盘则发挥他长袖善舞的本事，开始游走于各部之间，推销反贪局的“技术服务”。他精准地抓住了各部门在KpI考核下的痛点——雷部需要提升雷电控制精度以避免误伤，水部需要优化布雨算法以达成苛刻指标，财部需要更高效的数据处理中心来管理庞大的香火钱流水……
很快，“反贪局技术服务中心”的名声就打响了。
虽然一开始有些仙官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反贪局“不务正业”，但在体验了远超技术司水平的定制化服务、解决了实际难题后，订单开始雪片般飞来。仙晶也开始源源不断地流入反贪局那原本快要见底的账户。
看着账面上重新充盈起来的数字，我终于稍微松了口气。至少，短期内不用为经费发愁了，也能有余力去囤积一些应对未来危机的资源。
然而，就在某天深夜，我无意间路过金算盘的独立办公室（他用首批盈利给自己隔了个安静且防御严密的空间），听到里面传来他低沉的、与平时不同的、带着一丝狂热的声音，似乎在通过某种加密频道与人通讯：
“……种子已播下，‘贡献点’体系初步渗透……时机成熟时，便可启动‘杠杆’……”
“……反贪局……将是最好的‘平台’与‘信用背书’……”
“……‘那个存在’的阴影愈发清晰……我们必须赶在‘大过滤器’之前，积累足够的‘筹码’……”
我心中猛地一沉。
金算盘，他所谓的“开源”，真的仅仅是为了解决反贪局的经费问题吗？
他口中“那个存在”和“大过滤器”，是否与我们在仙网深处发现的古老警告有关？
他到底想利用反贪局这个“平台”做什么？
开源节流的道路似乎走通了，但我们仿佛在不知不觉中，登上了一艘由这位神秘财务顾问掌舵的、目的地未知的船。
前方的迷雾，似乎比遗忘星河更加浓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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